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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灯暗 一   恶名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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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目光落在被卸下后正靠在墙角的那辆马车上。

    眨眨眼,环顾四周,前院一片喧哗,大家正在吃饭,后院的人正忙着给马喂草料。

    进门的拐角处空无一人,只有她和那个马车厢立在那里。

     她抬脚踩在车辕上,小心地扒着虚掩的车门一看,车上果然没人,只有宽大的座椅和钉死的茶几。

    座椅上铺有青色夔龙锦垫,与下面暗紫色波斯绒毯上的绯色牡丹相映,华贵又雅致,一看便知是新铺上去的,应该不会有人来撤换。

     黄梓瑕迅速地在车厢后脱掉了自己外面的制服和头盔,将它们塞进石灯笼后的角落中,然后爬上马车。

     马车里没有多少空间,但座椅下肯定会有一块空地,为了利用空间,一般会被做成柜子放东西。

    她爬进车,掀起座椅上垂下的布帘一看,下面果然是柜子。

     柜门雕镂着无数的祥云瑞兽,柜门是左右推拉的。

    她推开柜门一看,不由得一阵惊喜,里面只放了几块香料,几近空无一物。

     她努力蜷身缩在柜中,轻轻把柜门拉上,因为紧张而出了一身的汗。

    柜门是镂空的,幸好前面的布垂下遮住了空洞,她能隐约看见外面的影子,而外面绝对看不清里面。

     黄梓瑕静静地趴在那里,不敢大声呼吸,却还是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她心里迅速闪过无数个念头,如果被带入了离宫怎么办?离宫中的马监是否看守严密?到时候是否能趁机逃离…… 还没等她想好,外面已经传来了声音。

    套马、整衣、列队。

    然后忽然安静下来,连咳嗽声都没有,她还在思忖,只感马车微微一动,车门轻响,有人上了车。

     从柜子缝中只能看见那人的脚,金线夔纹的乌皮六合靴踩在车上铺设的厚厚软毯上,脚步无声无息。

     待那人坐稳,车身微微一晃,马车已经起步。

     长时间地困在柜中,再加上车身晃动,这感觉就像被塞回蛋壳的小鸡。

    黄梓瑕强忍着眩晕的感觉,拼命逼迫自己放慢呼吸,以免被察觉。

     幸好车马辚辚辘辘,杂音掩盖了她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这一路漫长,但也终于出了城门,向着西郊而去。

    路上车马颠簸,在行到一座小桥边时,马车上的夔王终于出声:“停下。

    ” 马车缓缓停在桥边。

    从柜中黄梓瑕的角度看不见夔王的脸,只看见他伸手取过小几上的一个广口琉璃瓶,隔窗递到外面:“添点水。

    ” 那琉璃瓶中,有一条艳红的小鱼,拖拽着薄纱般的长尾正在缓缓游动。

    琉璃瓶微呈蓝色,原本艳红色的鱼在瓶中映衬成了一种奇妙的淡紫色,显出一种迷人的可爱来。

     黄梓瑕的心中未免浮起一丝疑惑,不知道这个权势熏天的夔王,为什么会随身带着个琉璃瓶,养着一条小红鱼。

     耳边听得流水潺潺,侍卫的脚步声匆匆,不一会儿琉璃瓶就被加满水递了上来。

    夔王接过琉璃瓶,轻置于小几上,里面的小鱼因活动空间大了,游动得更加欢快。

     黄梓瑕正在思忖,马车突然重新起步,她猝不及防,额头一下子撞在了柜门上,发出咚一声轻响。

     她狠命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叫声。

    她确定自己的声音很小,车轮行走的声音应该会将它掩盖过去,但还是紧张地透过柜缝,望向外面。

     坐在那里的人,从她这个角度看不见脸,她只能隔着锦垫下垂的布角流苏和镂空的孔洞,看见他缓缓伸手取过桌上的秘色瓷茶碟,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

     黄梓瑕隔着柜子的雕镂处观察着那只手,逆光中能看见他的手掌,骨节匀称微凸,曲线优美,是一双养尊处优但又充满力度的手。

    他用三根手指执着茶碟,青碧色的碟子在白皙的手中如春水映梨花。

     然后他迅速用脚尖一踢,推开下面柜门,一碟水泼了进去。

     正在偷偷窥视的黄梓瑕,眼睛顿时被水迷住,低声惊叫出来。

     他丢开茶碟,抓住黄梓瑕的肩膀,将她拖了出来,右手按住她的咽喉,左脚踩住她的心口。

     一瞬间,黄梓瑕跟条死鱼一样躺在了他的脚下,可悲的是,对方根本还没有起身。

     黄梓瑕躺在地上仰望着他,猝不及防间甚至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脸色微有茫然。

     她看见这个制住她的人的面容:乌黑深邃的眼,高挺笔直的鼻,紧抿的薄唇不自觉便显出一种对世界的冷漠疏离。

    他身着天青色的锦衣,绣着天水碧的回云暗纹,这么温和的颜色与花纹,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疏淡。

    那种隐隐的漫不经心,却让人觉得,只有这样的冷漠超脱,才能衬出这样的清雅高华。

     夔王李滋,字舒白,本朝皇室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甚至连当今皇上都赞叹,“世有舒白,方不寂寞”。

    传闻中尊贵极致、繁华顶端的人,谁知却是这样冷淡气质。

     李舒白垂下眼睫,踩在她心口上的脚微微抬了起来,似乎是感觉到了她并不会武功。

    他按在她脖颈上的左手微微游移了一下,确定对方的脖子柔软娇嫩,没有喉结。

     黄梓瑕迅速地抬手,推开他按在自己颈上的手掌,警觉地缩起身子,一双明亮的眼睛灼灼地盯着他,如同看见猎人的幼兽。

     李舒白的目光缓缓落在她的脸上,端详许久,然后他收回自己的脚,拉开小几的抽屉取过一条雪白锦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后,丢在她的身上,微带嫌恶地说:“身为一个女人,至少把自己收拾得干净点。

    ” 锦帕落在她身上,像一朵云般缓慢而悄无声息。

     她缓缓地收拢自己的十指,被识破伪装,在羞愧之前,涌上她心头的是悲愤。

    她抬头望着面前这个人,张了张嘴唇,却没能说出任何话。

     她自小便穿着男装,跟父兄到处奔走,这次一路从蜀地逃到长安,她掩饰得非常好,从未有人觉察出她是假扮男人。

    谁知现在却被他一眼看穿,并且,还被这样嫌弃的目光打量着。

     夤夜逃窜,连日奔波,她确实形容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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