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绸跪在床上,两个皓白的手腕挽住床顶坠下的红绸巾,泄尽了浑身力,可当看到他笨拙地前探,她仍然无声地笑了,松了一只手腕朝他递出去,“这里,过来。
”
奚桓朝着她微弱的声息摸索过来,紧攥住她的手,“为什么不躺着?”
他们将脑袋相抵着,花绸浅浅地笑,“傻子,立着好生些。
产房见红,不吉利,你不该进来的。
”
奚桓摸到她散乱的髻,汗哒哒的脸,心揪着似的疼,“我不管,我要陪你说说话。
”
烛?绿炝粒?他高挺的鼻梁上半罩黛色的素罗,好似紫云缠绕十二峰。
蓦地,花绸想起幼年的他,扒着窗台不撒手,也是要跟她说话,泪洒了风廊,簌簌的寒风也从未吹散他。
她的笑颜是软绵绵的,缱绻地用鼻尖去蹭蹭他的鼻尖,“不论是男是女,我都希望孩儿像你,宁将魂绕云山,不做红尘陪衬。
”
“你就是我的红尘。
”奚桓趁势亲亲她。
边上几个稳婆眼都没处放,实在瞧不过去,翻着白眼跺脚,“这时候说什么话啊?!有多少话往后再说,此刻先用力要紧!”
“对对对、”奚桓慌张点头,将花绸的手一再攥紧,“用力用力,你抓着我使劲儿。
”
花绸不讲客气,反手将指甲抠进他的手背,听着稳婆的号令,咬紧牙关往下使力。
反复以往,奚桓的手背浸出血来,他咬着牙不出声,眼前的黑暗里,蓦地响起婴孩的啼哭。
他兴冲冲预备掣掉眼上蒙的布,花绸却在累倒枕上之前无力地掐他,“不许看。
”
婴孩的啼哭穿透绮窗,外头琼玉洋洒,瑞雪照南枝,红梅挹动一缕香,满城都知晓,县尊奚桓喜得麟儿,无不巴结奉承,送礼凑趣。
奚桓连着应酬两日,渐不得趣,带着倦意转回房中,见花绸靠在床头做鞋面,头戴银鼠暖帽,眼底兜着一汪高兴,哼着调子,笑靥如桃,嘻嘻伸手将床前的摇床晃一晃,连个脑袋也随曲调左右歪起来。
似一剪流光,她的爱在朝夕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听见奚桓进来,眼睛不抬,只顾着用手往摇篮里戳逗。
奚桓满肚子不高兴,故意将脚步踩得重重地过去,她却仍旧不抬头,笑嘻嘻地趴在小小的摇床上,“我儿子长得好看吧?”
那孩子分明皱皱巴巴的脸,眼也不大睁,奚桓实在瞧不出哪里好看,一撇嘴,“丑死了。
”
“你说什么?”花绸陡地吊起眼来,“哪里丑?人余太太同好多夫人来瞧,都说是难得一见的相貌!”
“是难得一见,难得一见的、丑。
”
花绸鼓着腮瞪他半日,他却一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