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和自己的老师是同学,这位任组长看起来却至少要老十岁。
汪教授是黑发里夹杂几根白发,他是白发里藏着几根黑发。
杜铭走到桌子前,对任建业微微鞠了一躬,“您好,我是杜铭。
”
“可等你好两天了,我是任建业。
老汪那个老家伙,越老越抠。
要个数据拖拖拉拉,要个学生也抠抠索索。
”
任建业“啧”了一声,脸上却露出一点怀念的神色来,“坐吧,我给你倒杯水。
”
他拉开抽屉,从里头抽出一个一次性纸杯,拎起墙根的水壶倒了大半杯水,“这水搁我这儿一天了,都凉了。
”
杜铭抿了一小口,双手握着杯子,放在腿上,“不凉。
”
“哎不用坐这么直,放松一点。
老汪总是和我说你,说你这个天才的脑子里头,长的不是神经元,都是星星。
能这么早发现’烛龙’,的确厉害,比美国那边还早了半天。
我听说你还算了两遍?”
“对,我希望是自己弄错了,于是重新算了一遍。
”
“重新算了一遍,然后呢?”
“然后就确认了,轨迹确实指向地球。
”
“压力很大吧?”
“有一些,刚发现的时候是激动,然后就是恐惧。
”
“恐惧不是坏事,你该害怕的。
”任建业笑了一声,“知道星星的代价是什么吗?”
杜铭抬起头,眼神里多了几分探寻。
“是沉重。
”任建业一字一顿地说,“肩上的星星越多,越亮,扛在肩上的东西也就越重。
你才二十几。
我刚开始挑这份担子的时候,都三十好几了,有时候半夜醒来,也觉得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
“我半夜看着天花板,就担心,哪里小数点算错一位。
我那个担心呀,心里火烧火燎的,担心得都睡不着觉。
”
任建业看杜铭的神色,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深深地堆起来,“都是真的,你可以问你老师。
他当时正和你师母谈恋爱,每天晚上被我电话吵醒,被我逼着一起重新验算。
”
任建业的神色严肃起来,“小杜,我个人很感谢你能坚持来这里。
你老师说,你后悔发现了’烛龙’,我希望你不要这么想。
我们的第一步,永远都是发现星星。
接下来,才是让它们不坠落。
”
“是,我不会让它坠落的。
”
“不只是你,是我们这整个基地。
这里每天,都有从海路、从陆路过来的人和物资,很多人在为此努力。
基地里,现在就在尽进行航天员的选拔,也是为了‘烛龙’。
”
“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紧张。
你在轨道预测方面有不少研究。
我呢,喜欢有话直说,理论扎实是一回事,实战又是另一回事。
你刚加入团队,肯定有个适应期,我这边给你安排的第一项工作很简单先从每天的轨道数据校正和分析开始,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