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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沧海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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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零落。

    芝儿固然有倾国之色,也不臻足我。

    ” 这一刻,她的心是碎了。

    想到自始至终,自己待他如亲人,现在更视他为一生追随的丈夫,他最终送给她的,居然只有一句“不臻足我”。

    她苦笑道:“对你而言,我重雪芝的意义,都不过是一‘色’字?那你为何骗我?” 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她又道:“说啊,为何骗我?” 认识上官透之前,她便听说过,他初入江湖放话说,重火宫的武功才是正宗武学。

    之后,他又一直跟着林宇凰习武,然后……她不敢再想下去,捂住头,憋住即将落下的眼泪,哽咽道:“是为了我爹的秘籍,对吗?” “……对不起。

    ” 排山倒海的作呕感涌上喉咙。

    雪芝干呕着,迅速站起来,离开床铺,走了几步,却不小心踢到桌脚,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蜡烛与烛台也滚落在地,火光熄灭。

    上官透迅速下床,想去扶她:“芝儿!” 玄色烟丝在空气中盘绕。

    雪芝坐在地上,大哭着往后缩:“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上官透只得站在原地。

    因为两个人的吵闹声,小床上的适儿和显儿被吵醒,都大哭起来。

    雪芝强压着哭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跑到床旁,准备去抱两个孩子。

    这时,一道强风刮过,吹开了窗户。

    房内最后一根蜡烛也在瞬间熄灭。

    一个黑影从窗口蹿入,不过眨眼工夫,两个孩子已经被抱走。

    雪芝惊慌道:“适儿!显儿!” 那黑衣人停在窗上,慢慢转过身:“看样子夫妻俩正在吵架,不知这是否会妨碍我们的计划?” 又是这声音。

    雪芝一下跪在地上:“方丈,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拿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他们是我的全部。

    求你!” 上官透却突然激动地吼道:“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能满足?!” “老衲的要求很简单。

    麻烦上官公子明日来光明藏河上游的河心亭中,老衲会亲自去接你。

    ”释炎眼睛一转,看着怀中的孩子,又看看上官透,“记住,只能是上官透。

    其他人来,或者上官公子不来,恐怕孩子都要保不住。

    ” “好,好,你们好得很。

    ”上官透神色极为痛苦,“我记住了。

    ” “就怕你记不住。

    先还你们一个。

    ”说罢,释炎一掌打在上官显的身上。

     鲜血从孩子的口中涌出。

     “不!!”雪芝和上官透凄惨的叫声传遍了整个岁星岛。

     两个孩子的哭声,突然只剩了一个。

    释炎将上官显扔给雪芝:“老衲会在河心亭敬候上官公子。

    阿弥陀佛。

    ” 释炎转身,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适儿的哭声亦消失在夜风中。

    雪芝抱着上官显,浑身发抖:“显儿,显儿,娘在这儿,你不要怕,娘立刻带你去看大夫……” 上官透坐在地上,大树被抽了根基般,轰然坍塌。

     血腥味弥漫在空中。

    从初入江湖到现在,雪芝见过不少残酷血腥的场面,但没有哪一次,在热血流淌在自己身上时,她会像这次一般感到刻骨的疼痛。

    一如被斩了食指的疼痛。

    她抱着上官显,一路往外奔跑。

    孩子早已不再哭泣。

    两只紧紧握住的、馒头一般的小拳头,也松松地垂落在空中,软软地摇晃着。

     月白风清的夏夜,晚风微凉。

    天星河在寂寞的月下泛着粼粼波光,木船随波荡漾。

    雪芝抱着上官显小小的身体,用力砸殷赐的门。

    没过多久,殷赐便打开门,略显吃惊地看着雪芝:“雪宫主,你这是……” “行川仙人,我、我儿子,他被人打中一掌,伤得很重……求求你,一定要治好他!” “虽然我很想治,”殷赐眯着眼,看了看雪芝怀中的上官显,“但我也说过,不治死人。

    ” 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

     雪芝二十年人生中,从未有哪一夜,像今宵这般绝望。

    她抱着显儿的尸体,坐在岁星岛的河岸边,想起了很多事。

    在适儿和显儿尚未出生时,她和上官透整天为了自己坚持的名字争吵。

    孩子们出生后,他们又为了谁聪明谁笨争吵。

    显儿是一个刚出生不多时便会叫爹娘和哥哥的聪明孩子。

    虽然她嘴上总说适儿好,但她知道,长大以后,显儿一定会很有出息。

    她每天都在幻想着他们一岁的样子,两岁的样子,三岁的样子,读书习武的样子,成人的样子,长成男子汉的样子,娶亲的样子……看着他们天真而又纯净的大眼睛,不厌其烦地做着相同的梦,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而他们,是上苍给她最美好的恩赐。

    而那大而明亮的双眼,此时紧闭着,再也睁不开。

     这时,淡黄色的烛光照亮了地面。

     熟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上官透提着纸灯笼,在雪芝旁边蹲下,伸手,轻抚显儿茸茸的头发。

    灯笼光芒微弱,照映在河面,莹黄的波光一起一伏,俩人的呼吸一起一伏。

    上官透的声音压得很低:“芝儿,显儿的事,以后再说。

    现在要紧的是救适儿。

    ” 雪芝没有回话,晚风扬起她两鬓的碎发、轻飘的衣角。

    上官透道:“这一回释炎叫我去,必定是要取我性命。

    我就算去送死,也未必能救回适儿。

    ” 雪芝没有听到般,只是有节奏地拍着显儿的背。

    她淡黄色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染红,融为一体。

     “所以,我们不能莽撞行事。

    明天我们都起早一些,去搬救兵。

    午时三刻,我们在光明藏河上游集合,然后我一个人去河心亭。

    若发生什么情况,你便带着人冲上去,知道吗?” 雪芝依然拍着显儿的背。

     释炎来之前,上官透对她说的话,她记得。

    他还会关心适儿吗?她的嘴角轻轻扬起,笑得很是嘲讽和尴尬。

    此时此刻,她再也不愿意想任何事情。

    她没有回头看一眼上官透,风声也将他声音中的异样盖住。

    晚风微动,夏草似青袍。

    她看不到,他雪白的衣襟早已被泪水浸湿。

     “芝儿,”他在岸边的沙地上小心翼翼地写了一行字,再轻轻用手擦去,然后他道:“我走了。

    ” 将灯笼往前拢了拢,起身悠尔而去。

    脚步声渐渐消失,雪芝面颊贴着显儿的额头,热泪大颗大颗落在他的脸上。

    天星河清澈深邃,是一首低沉的挽歌,写满云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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