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停了,大厅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原双双猛地一拍桌,站起来尖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燕子花自顾自道:“那一年,林奉紫只有十岁。
”
“住口!”重雪芝也不禁打断她道,“燕子花,你和上官透有什么瓜葛,是你们之间的事,但是林奉紫是无辜的,你怎能随便向她泼脏水?”
口上这么说,底气却不足。
只是她相信,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燕子花嘴角扬起,直视上官透:“你不相信,便亲自去问上官公子。
上官公子,既然我敢把事情说出来,自然是有证据。
上官公子是要我把证据拿出来,还是自己承认?”
上官透早已料到这一日会到来,只是没料到会这样快,快到让他猝不及防。
重雪芝逼视上官透,拼命忍住接下来要问的话。
她紧紧抓住桌子角,微笑道:“燕子花,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
但是当下整个武林陷入危机,我们还是说说别——”
“再陷入危机,也不急在这一两天。
”星仪道长站出来道,“燕子花,还请先把证据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
燕子花冲上官透轻笑,眼角眉梢都带着些妖娆:“上官公子?”
几百双目光纷纷扫到上官透脸上。
上官透蹙眉不语。
数度西风卷过,空留清冷细雨,一个声音却打破了沉寂:“够了!”说话的人是林奉紫。
她头冒虚汗,整个人似乎都快站不住脚,声音微微发抖:“请大家不要再提此事,我本人不乐意被如此讨论。
”
星仪道长道:“林姑娘,事关重大,如果上官谷主真对你做过这等事,我们自然万万不能再倚靠他。
”
丰城道:“上官老弟,你说实话,我们都相信你。
”
根本无人理睬林奉紫。
她捂着脸,连续后退数步,一下坐在罗茵上。
“谁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是和重火宫作对!”重雪芝忍无可忍,抽剑指着燕子花,“若再多说一个字,我便杀了你!”
“身正不怕影子歪。
雪宫主,我能理解你。
若这事大家都知道,将来你恐怕没法风光嫁给上官透了。
但是,你的终身大事和整个江湖的安危,何者更为重要?”
雪芝正欲动手,林宇凰突然道:“小透,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雪芝再无精力对付燕子花,只看着他们。
在场所有认识林宇凰的人,都不曾见过他这般认真的模样。
上官透看着他,又不忍地看了一眼雪芝,终究是欲言又止。
林宇凰又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似是末日已至,上官透闭上眼,紧咬牙关,青筋自双额暴出。
他沉默的时间越长,雪芝心中那最后一抹希望,也如燃尽的烟灰般,无声落下。
直至很久之后,她听见他轻声说道:“是真的。
”
话音刚落,他便挨了林宇凰一拳。
他重重后跌几步,撞在墙上。
林宇凰指着他,气得浑身发颤:“你竟然对奉紫——你还敢追雪芝,好小子,你有种。
”
看见上官透一副任人宰割、已经全无所谓的模样,雪芝心中难过,只冲上去挡在他们中间:“二爹爹,不要再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
“雪芝!”林宇凰压低声音,“他对你做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雪芝的脸也变得跟纸一样白。
林宇凰绕过她,又狠狠打了上官透数拳。
每一拳都是攥紧了狠狠砸过去,都可以要了一个普通人的命。
上官透硬生生地吃了这几拳,苍白的唇上,有强忍却溢出的鲜血。
他抬眼,悲伤地望着林宇凰:“过去之事,我无法改变,亦不会推卸责任。
但是,林叔叔,我对芝儿的心意,天地可鉴。
口心不一,寿随瞑沉。
”
胸腔被这句话击中,雪芝看了一眼上官透,发现他正巧也看向自己。
他素来锦衣玉食,万事亨通,在江湖上饱受美誉,不曾受过任何质疑。
这是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时刻。
他看上去面色惨淡,摇摇欲坠,却还是惦记着她,并未想过要为自己辩解。
他望向她的眼神,也还是一如既往,深情而无辜。
她没法多看他一刻,才转移视线,便不觉垂下泪来。
这一刻,她已不再计较他过去做了什么。
他是圣贤之人也好,是卑劣恶徒也罢,与她又有何关系?是骗局也好,是谎言也罢,她甘愿沉沦一生。
他既如此深情,那她愿与他同为罪人,共赴黄泉。
她这一生,也只认定了这个人。
可是,林宇凰却不为所动,继续猛揍上官透:“你做了这等下流之事,早该被天打五雷轰,还敢发毒誓,还敢提我女儿名字?及尔叔侄师徒关系已尽,以后休得出现在我们眼前!”
虽然林宇凰没说什么别的,但看他这样气愤,再加上燕子花和重雪芝的对话,大家也都猜出了个大概。
就在这时,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二宫主或许有所误会,上官谷主确实对宫主有意,却不干宫主的事。
毕竟,全天下喜欢宫主的人多了去。
”
所有目光都转向了门口。
那里站着的人一身单色修身黑衣,外披黑色大氅,双腿笔直,身姿敏捷。
他长眉飞扬,青丝高束脑后,一缕刘海随风轻摆,腰间一把紫鸾剑,轻撞玉佩传清响。
林宇凰停下来:“……穆远?”
穆远朝着林宇凰拱手:“见过二宫主。
”
燕子花不屑道:“自己人肯定帮着自己人,穆大护法想要解释什么?”
穆远虽笑着,却比她拉长的脸冷漠千百倍:“小人龌龊,岂知旷士胸怀?燕姑娘擅自推测他人私事,无人介意。
在下只想说一句,莲宫主早已将宫主许配给我,宫主并不想下嫁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