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去抱着马桶低泣。
只有两成的机会&hellip&hellip
西门龙霆极其固执，不想把剩下的时间都浪费在治疗上。
景佳人很快擦着眼泪站起来，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可以被打垮。
走出浴室，一双红色的瞳孔深凝地盯着她。
景佳人心口一滞，两人目光相缠，空气变得稀薄。
景佳人灵魂好像被抽离，半晌才发出声音：&ldquo你醒了?&rdquo
西门龙霆紧锁着眉头，手抓住暴痛的头，缓缓地起身想要下床。
景佳人走到床边，伸手摁住他的肩：&ldquo你很醉，睡一觉吧，醒来后我有话跟你说。
&rdquo
下一秒，她被带到床上，西门龙霆深沉如海洋般的目光攫着她，仿佛是在质疑她的真实性。
景佳人捧着他的脸：&ldquo你的眼睛......真的像深海。
&rdquo只是看着她，她就沉溺得窒息。
他的胡楂扎着她嫩嫩的手心，凌乱的头发布满汗水，就像被水浇过。
他猛地压下唇，吻着她，威士忌的味道直冲口腔，他不小心碰到她脖子上的伤口，景佳人疼痛地皱眉：&ldquo痛!&rdquo
西门龙霆身体突然僵硬，神志似乎清醒，又逐渐混沌。
他盯着她脖子上的伤。
景佳人躺在他身下，眼睛被水洗过般明晰：&ldquo西门龙霆，是我。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回来了。
&rdquo她用力吸了下鼻子，微笑，"都是我不对，不该爱得那么自私。
我发誓，只要你需要我，我就绝不会离开。
我不会再逃了，好不好?&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西门龙霆，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rdquo
忽然身体一沉，西门龙霆再次压了下来，浑身滚烫。
景佳人泪水在眼睛里转了几圈，忍下去。
他果然醉得一塌糊涂......
早晨，温暖的阳光从窗口射进来，铺满半个房间。
景佳人盯着西门龙霆的睡颜，手指抚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子&hellip&hellip在描绘他薄情刚毅的双唇时，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指，漂亮的红色眼睛睁开。
景佳人努力打起精神，微笑：&ldquo你醒了，还醉着吗?&rdquo
她昨晚哭得太过，一双眼睛肿得很厉害，笑起来也涩涩的。
西门龙霆手臂僵住。
&ldquo是我，景佳人。
&rdquo她凑过去，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吻了一下。
西门龙霆仿若触电般地甩开她的手，表情还处于放空状态。
&ldquo你继续睡吧，宿醉会很难受，我去楼下给你做一碗醒酒汤来。
景佳人起身下床。
&ldquo景佳人。
&rdquo是低沉浑厚的声音，他提高了音量。
景佳人侧过脸：&ldquo怎么了?&rdquo
&ldquo谁放你进来的?&rdquo他脸色非常难看，红眸里写满了雷霆万钧的愤怒。
&ldquo你忘了，昨晚你喝醉了，是你派人接我来的。
&rdquo景佳人睁大眼盯着他，&ldquo你说你很想我，想立刻见到我。
你还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景佳人编出善意的谎言。
西门龙霆，原谅我最后一次说谎。
首先她不想连累威尔逊，其次，她怕西门龙霆立即把她赶走。
在西门龙霆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怎么能走?她不会走的，哪怕他赶她，她也不走。
&ldquo你还说&mdash&mdash&rdquo
西门龙霆充满戾气地问：&ldquo我还说了什么?&rdquo
景佳人发颤地用力呼吸了一口：&ldquo你说你得胃癌了。
&rdquo
空气在瞬间冷冻。
西门龙霆头疼欲裂，表情是如野兽濒临死亡时的悲恸。
景佳人被他看得心好痛，似有千百只手在撕扯。
她努力吸了口气，声音发颤：&ldquo我知道了，你什么都告诉我了。
&rdquo
西门龙霆半垂着首，不发一语。
&ldquo你昨晚告诉我的时候，答应过我，说你会好好治疗。
虽然只有两成的机会，你也不会放弃。
&rdquo景佳人努力坐回床上，握住他的手，&ldquo你不用怕动手术，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会留在你身边，好好陪着你，直到你康复为止。
&rdquo
西门龙霆诡异地盯着景佳人：&ldquo我还说了什么?&rdquo
&ldquo还说了很多，我先给你做醒酒汤，再慢慢告诉你。
&rdquo
忽然她肩膀被鹰爪般的手压住，西门龙霆离她极近，&ldquo景佳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我!&rdquo
景佳人睁大眼睛："我没有骗你，你还强行压住我，吻了我。
不信你闻闻看，我身上都是你的酒气。
&rdquo她尽量讨好地笑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太过悲伤。
西门龙霆阴鸷地皱眉：&ldquo我这个房间里有监控录像，昨晚我说了什么，我会查出来。
&rdquo
景佳人心一沉。
从什么时候起，西门龙霆养成了到处开监控器的习惯?
西门龙霆站起身，因宿醉头疼，他压住额头摇摇晃晃朝前走。
即便他醉了，也不可能叫景佳人来......哪怕他想她想得发狂，血液里像有千万的虫子在咬他。
因为潜意识里，他不想再伤害她。
半个月来，他喝到胃出血，也没有一次失去理智去找景佳人。
告知景佳人他的病情，这更不可能。
全世界他唯一想隐瞒的人就是她......
西门龙霆心痛，一脚踹开与起居室相连的书房门。
景佳人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摇晃着好像要倒下，忙去扶他的手臂。
手指才触碰到他的手臂，他就用力甩开她：&ldquo别碰我!&rdquo
厌恶的口气仿若她是最脏的细菌。
西门龙霆大手一扫，书桌上的台灯和书本落在地上，他开了电脑。
景佳人沉默地把台灯捡起来，放到一旁。
泪水无征兆地落下来一颗，她不知道自己是靠怎样的勇气站在这里，看着他。
他表情冷冰冰的，一眼也不愿多看她。
景佳人是个知情知趣的人，如果西门龙霆真的讨厌她，不要她，她不会黏上来，但是她知道，自己是西门龙霆愿意去做手术的唯一希望。
她不能放弃他。
西门龙霆开了电脑，调出自动录制的监控快进地看着。
&ldquo别看了&mdash&mdash&rdquo景佳人冲过去抢他的鼠标，&ldquo你必须去治病，知道吗?&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的病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
&rdquo景佳人拉了拉他的衣袖，&ldquo如果你有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rdquo
西门龙霆扔开她的手，继续摁着鼠标快进，表情一片麻木，电脑的白光打在他脸上，她觉得他从未离自己这么远过。
&ldquo西门龙霆&hellip&hellip&rdquo
&ldquo闭嘴!&rdquo他用手压着头，&ldquo你很聒噪，给我滚出去!&rdquo
景佳人心头颤了颤，转过身走到窗口前，推开窗户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大口喘气。
从昨晚得知西门龙霆的病情到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次泪毫无用处的泪水，泡得她的眼睛酸涩无比。
她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第一次对活着丧失了信心。
幸福对她来说，如此遥不可及。
&ldquo你慢慢看吧，其实昨晚你什么也没说，我下去给你煮碗醒酒汤。
&rdquo
佳人嗓音涩哑地说着，西门龙霆却一眼也没看她，神情紧张地控制着电脑。
景佳人苦笑，他居然这么紧张自己昨晚到底说了什么，他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说出来吗?连他癌变她都知道，还有什么更打击人的事吗?
景佳人下了楼。
这个别墅的一切她还算熟悉，轻车熟路地走到厨房。
除了做醒酒汤，她还做了一碗意大利面，用番茄沙司在上面淋了个&ldquo对不起&rdquo，以心形包围。
最佳人端着托盘出去，发现从楼梯到二楼走廊都跪满了用人和保镖。
景佳人直觉不妙：&ldquo发生什么事了?&rdquo
&ldquo少爷大发雷霆，要对威尔逊大人进行处罚。
&rdquo
他看完那个监控录像了?他猜到是威尔逊做的了?
一声枪响后，景佳人将托盘交给身边的用人，手指压在指纹器上，咔嗒，门打开了。
西门龙霆穿着V字大开领的条纹衫，露出性感的胸膛，慵懒地坐在床上。
他手里握着一把银色手枪，表情刚毅冷冽，眼睛用领带覆住了。
&ldquo真可惜，那一枪没打中。
&rdquo他冷冷地弯起唇。
威尔逊左臂中弹，鲜血淋湿了西装袖口。
&ldquo西门龙霆，你在做什么!&rdquo景佳人怒声喊着，&ldquo你怎么可以这么做!&rdquo
西门龙霆冷漠地勾起嘴角：&ldquo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这是我的规矩。
&rdquo
枪口再次对准威尔逊。
威尔逊一只手捂着手臂，一动也不动。
景佳人几个大步走到威尔逊面前：&ldquo你不知道闪避吗?他疯了，你也陪他疯!&rdquo
威尔逊叹了口气：&ldquo景小姐，您让开。
&rdquo
&ldquo让他开枪!&rdquo景佳人冷声说，&ldquo有种你就开枪，把我杀了。
是我骗威尔逊去医院的。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西门龙霆你是个懦夫，你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你这个胆小的自私鬼!&rdquo
西门龙霆冷冷地摘下领带，对着景佳人的胯下：&ldquo你以为你挡着，我就打不到他了?&rdquo
景佳人跟威尔逊身形不一样，她这么纤细&hellip&hellip
&ldquo你不走，我就在他身上留满枪洞。
&rdquo西门龙霆残暴地说。
景佳人茫然地看着西门龙霆，这真的是他吗?
&ldquo我数三声放一枪。
&rdquo他悠闲地挑起唇，开始报数。
景佳人紧紧咬住唇：&ldquo好，我走。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只要你办一件事，我马上就走。
&rdquo景佳人走到茶几前，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又拿起一个空杯子，走到西门龙霆面前。
他们距离极近，景佳人把水杯递给他。
西门龙霆冷冷地皱了下眉，接过杯子。
景佳人从身上摸出美工刀。
&ldquo景小姐!&rdquo
&ldquo当初，你让我选择喝水，或是血。
&rdquo景佳人笑道，&ldquo我选择了喝你的血。
现在，我也给你一次同样的机会。
&rdquo
西门龙霆发怔。
&ldquo如果你选择了血，我会走，但是有一点，西门先生务必记清楚，从此我是死是活，与你再无干系&hellip&hellip如果你选择了水，我就留下来，陪你做治疗。
不管手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会陪着你，&rdquo景佳人努力挤出一个微笑，&ldquo直到最后一刻。
&rdquo
还给他，欠他的一切，她都想还给他。
她将茶杯放在地上，美工刀锋利的刀刃就在她的手腕上。
她把袖子拉上去，露出手臂上深深浅浅的伤口。
就在刀子要划下的时候，西门龙霆准确无误地一脚踢掉了她手中的刀。
&ldquo景佳人!&rdquo西门龙霆眼睛通红，&ldquo你只知道我的病情，你知不知道&mdash&mdash&rdquo
他蓦然停止。
&ldquo知道什么?你把话说完。
&rdquo
西门龙霆冷漠地别开脸：&ldquo你再在我身边，下场就一条路，死!&rdquo
景佳人恍然盯着他：&ldquo是因为我妈吗?&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跟西门老爷做了什么交易?&rdquo景佳人捧住他的脸，扳过来，让他正视她&ldquo是西门老爷不允许我们见面?&rdquo
&ldquo景小姐&hellip&hellip&rdquo威尔逊终于开口了，&ldquo你来见少爷的事，若被老爷知道了，他一定会杀了你。
少爷这次找老爷开的条件是&mdash&mdash&rdquo
&ldquo住口!&rdquo西门龙霆面色冰冷如霜，&ldquo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角色来说话!&rdquo
&ldquo西门龙霆，你不要这样。
&rdquo景佳人回头看着威尔逊，&ldquo你出去吧，包扎一下伤口。
威尔逊迟疑地看着西门龙霆，明显在观察主人的脸色。
&ldquo滚。
&rdquo
威尔逊行了个礼：&ldquo少爷，那我出去了，有什么事您再叫我。
&rdquo
门口的保镖和用人还跪着，都在朝里看。
西门龙霆厉声喊道：&ldquo全都给我滚!&rdquo
威尔逊把人都驱散了，景佳人叫用人把意大利面端进来。
&ldquo面有些凉了，可能没那么好吃。
&rdquo景佳人用手探了探碗，还有点儿温热，&ldquo你现在就吃吧。
&rdquo
西门龙霆一张脸深邃得可怖，他沉痛地闭了下眼睛：&ldquo你也给我滚。
&rdquo
&ldquo西门龙霆，我真的不会再离开你了。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管你怎么赶我，我都不走。
&rdquo景佳人努力吸了口气，&ldquo我要给你做饭，给你打毛衣、织围巾，读懂你的喜怒哀乐，逗你开心，在你不开心的时候安慰你......帮你实现愿望。
西门龙霆红眸里流过暗痛的光。
&ldquo西门龙霆，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我一点儿也不怕死。
&rdquo
西门龙霆终于抬起密长的睫毛盯紧她：&ldquo我怕。
&rdquo
&ldquo你怕我死，怕我受伤，难过心痛，我也一样。
&rdquo景佳人拉起他一只手拿住盘子，&ldquo我问过了，你能吃这个，不过做了手术后就不能再吃了，只能吃一些流质食物，所以现在好好珍惜，不要再酗酒加重病情，好吗?&rdquo
西门龙霆没说话。
&ldquo我喂你?&rdquo
西门龙霆眉头锁着，景佳人坐在他身边，用筷子卷起意大利面喂他。
&ldquo吃点吧，我能给你做面条的机会不多了。
&rdquo
西门龙霆沉默了片刻，张嘴咬下，景佳人露出笑意。
景佳人整理着西门龙霆的床铺，把床单撤下，在换枕套的时候，发现床头有个凹槽，里面放着两只蝎子布偶。
一只是景佳人当初送给西门龙霆的蓝色布偶。
还有一只是西门龙霆让人做的粉色布偶。
两只布偶长得相似，蓝色布偶上系着绅士领结，粉色布偶戴了个银色皇冠。
景佳人眼睛微微潮湿。
浴室门被拉开，一股氤氲的雾气喷出来，西门龙霆穿着白色的浴衣走出来，胡子刮过了，只是眼睛因为酗酒布着血丝。
景佳人直起身子，手握着两只蝎子布偶说：&ldquo你什么时候让人做的?&rdquo
西门龙霆脸色蓦然一变，眉头皱得紧紧的。
景佳人试探地问：&ldquo该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rdquo
西门龙霆脸色更冷了。
&ldquo我没想到，你居然会缝缝补补......而且做得这么好。
&rdquo想来西门龙霆练习了很久，也花了不少心力吧。
西门龙霆嗓音僵硬：&ldquo放下。
&rdquo
难道你本来是打算送给我的吗?&rdquo景佳人盯着他，仿佛能看穿他的思想。
西门龙霆愠怒道：&ldquo我让你放下，听不懂吗?&rdquo
他再凶也不过是只纸老虎，景佳人摁了蝎子布偶胸口的心形按钮。
西门龙霆的声音传来：&ldquo一生之中必然会遇到某个人，她打破你的原则，改变你的习惯，成为你生命中无可取代的例外。
佳人，做我的蝎皇后吧。
喜欢吗?&rdquo
景佳人抿了下唇：&ldquo谢谢，我很喜欢。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