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他不想在福尔赛交易所里重新引起往日的那些流言。
从扣紧的大礼眼领边上他捻掉一根白头发,一只手摸摸自己的面颊、胡子和方腮;颧骨下面陷进去很厉害。
他最近的胃口不很好——还是找那个替好儿看病的、乳臭未干的小医生开点补药吃吃吧。
可是她回来了,两人坐上马车时,他说:
“我们还是上坎辛登公园去坐坐怎么样?”接着眼睛了一下又说:“没有人神气活现地跑来跑去,”就象把自己心里的秘密告诉她似的。
下了马车,两人走进那些幽静的去处,漫步向水边走来。
“我看见你又恢复娘家姓了,”他说:“我倒赞成。
”
她一只手伸到他胳臂下面;“琼原谅我没有,乔里恩伯伯?”
他温和地回答:“是啊——是啊;当然,为什么不原谅?”
“那么你呢?”
“我?我一看出事情没法挽回时,就原谅你了。
”也许他当时是这样;他天生一直就是原谅美人的。
她深深透口气。
“我从来不懊悔——没法懊悔。
你可曾爱得无法自拔过,乔里恩伯伯?”
这个怪问题使老乔里恩听了眼睛睁得老大。
他有过没有呢?好象记不得曾经有过。
可是当着这样一个年轻女子,她的手正搭着你的胳臂,而且她的一生,由于过去有这一段悲惨的爱情,就好象是停了摆的,他可不愿意说出来。
他心里想:“如果我年轻的时候碰见你,我——我也许很可能做一个荒唐鬼。
”为了搪塞她,他不由而然又发挥起来。
“爱情是个古怪的东西,”他说“常常是一种劫数。
希腊人——可不是吗——就把爱情说成是个女神;敢说他们是对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是处在黄金时代啊。
”
“菲力就崇拜希腊人。
”
菲力!这两个字使他听了很刺耳;他本来看事情很周到,这时猛然悟出为什么她这样子敷衍他。
她是要跟他谈她的情人!好吧!只要能够使她快乐一点就行。
所以他说:“啊!他是有点雕刻家的味儿,我觉得。
”
“对了。
他就爱平衡和匀称,他就爱希腊人那样把全部心血贡献在艺术上面。
”
平衡!根据他的回忆,那个小子根本没有平衡——心理的平衡;至于匀称——当然,身材长得很匀称;可是他那双异样的眼睛,和高颧骨——匀称吗?
“你也是黄金时代的人,乔里恩伯伯。
”
老乔里恩转过头来望她一下。
她是开他玩笑吗?不,她的眼睛还是象丝绒一样温柔。
她是奉承他吗?可是如果是奉承,又为了什么?象他这样一个老头子,奉承他有什么好处呢?
“菲力这样看。
他常说:‘可是我从来没法告诉他我那样佩服他。
’”
啊!又来了。
她死去的情人;仍旧是要谈他!他按一下她的胳臂,一半憎恨,一半也感激这些回忆,好象看出这些在她和自己之间是多么重要的牵线似的。
“他是个很有天才的青年,”他喃喃说着。
“太热了;我近来受不了热,我们坐下吧。
”
两人在一棵栗树下面找到两张椅子坐下,栗树的大叶子给他们遮着午后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