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告诉我,你把遗嘱改过,把遗产给你儿子了。
”
其实并没有人告诉过他。
他只是看见老乔里恩跟儿子和孙男孙女在一起,看见他把遗嘱从福尔赛-勃斯达-福尔赛律师事务所里拿走,把两件事情一凑这样得到的。
这一猜可猜中了。
“谁告诉你的?”老乔里恩问。
“我可不知道,”詹姆士说“我不大记得人名字——总是哪一个告诉我的。
索米斯在这房子上花了不少的钱,他没有好价钱,恐怕不大会让掉的。
”
“哦,”老乔里恩说“他如果以为我会出一笔很大的价钱来买,那他就想错了。
他好象有这么多的钱乱花,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钱乱花。
让他去卖卖看,弄到公开拍卖时,看他能卖到多少。
我听说,那房子并不是什么人都住得起的!”
詹姆士私心里也是这样想法,就回答:“那是一个上流人士的住宅。
索米斯现在这儿,你要跟他谈谈吗?”
“不要,”老乔里恩说“现在还谈不到,而且可能根本不想谈,照这情形肯定也谈不起来!”
詹姆士有点被吓着了;碰到一件商业交易,谈实际数目字,他是有把握的,因为那是对事,不是对人;可是象这类事前的谈判总使他紧张——他总弄不清掌握多少尺寸。
“好吧,”他说“事情我一点不清楚。
索米斯从来不跟我谈;我想他是愿意卖的——就是价钱上下一点。
”
“哦!”老乔里恩说“我可不要他卖什么面子!”他怒冲冲戴上帽子。
门开了,索米斯走进来。
“有个警察在外面,”他半笑不笑地说“要见乔里恩大伯。
”
老乔里恩怒望着他。
詹姆士说:“警察?我可不知道什么警察的事情。
可是我想你该知道一点,”又怀着鬼胎望着老乔里恩说:“我看你还是去见见他!”
在穿堂里,一位警长呆呆站在那里,一双厚眼皮的淡蓝眼睛,正在注视着那套古英国式家具,是詹姆士在那次保特门方场举行的有名的马甫罗加诺拍卖中拍来的。
“请进,我的哥哥就在里面。
”詹姆士说。
警长恭敬地抬起几个指头碰一下尖帽子,进了书房。
詹姆士带着莫名的激动望着他进去。
“好了,”他向索米斯说“恐怕我们只好等待着看有什么事情。
你大伯来谈你那个房子的!”
他和索米斯回到餐室里,可是静不下来。
“他来做什么?”他又自言自语起来。
“哪个?”索米斯回答:“警长吗?我只知道他们从斯丹奴普门那边送他来的。
总是乔里恩伯伯家那个‘山基’扒了人家东西了,我想!”
可是虽则他这样泰然,心里也感到不宁。
十分钟过去,老乔里恩走进来。
他一直走到桌子面前,站在那里一声不响,扯着自己的白胡须。
詹姆士张着嘴仰望着他;他从来没有看见自己老兄这样的神情。
老乔里恩抬起手,缓缓地说:
“小波辛尼在雾里被车子撞死了。
”
然后低下头来,深陷的眼睛望着兄弟和侄儿:“有——人——说是——自杀,”他说。
詹姆士嘴张了开来:“自杀!自杀做什么?”
老乔里恩厉声说:“除掉你跟你的儿子,还有谁知道!”
可是詹姆士没有答话。
对于一切高年的人,甚至一切的福尔赛,人生是有其苦痛的经历的。
一个过路人看见他们紧紧裹在习俗、财富和舒适的大氅里,决不会疑心到这种黑暗的阴影也曾罩上他们人生的道路。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