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那边就时行这个;紧跟在后面是欧斯代司和他的男朋友,没精打采的样子,而且有一股烟草气味。
这时佛兰茜的情人陆续来了三四个;是她事先逼着每一个人答应早到的。
这些人全都胡子剃得很光,举止活泼,一种很特别的活泼派头,是新近才侵入坎辛登把青年人过上的;他们相互之间毫不在意,领带都打得两头鼓了出来,一律的白背心和两边绣花的袜子。
全都在袖口里藏一块手绢。
他们愉快地走动着,每人都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象是特地跑来做一番大事业似的。
他们跳舞时脸上的表情远不是英国人跳舞时那副传统的庄严神气,而是满不在乎、风趣、和蔼;他们又跳又蹦,抱着各人的舞伴大转特转,对于音乐的拍子全然不管,认为不必那样迂阔。
他们看着其他跳舞的人时,脸上带一种轻快的蔑视表情——他们是“轻骑兵”是坎辛登舞场中身经百战的壮士——要指望看到正确的风度、言笑和舞步,只能在他们身上找到。
这下面涌到大批的客人;年长的监护人全被挤到迎着进门地方的墙边坐着,年轻活泼的在大房间里加进了那股跳舞的漩流。
男子很少,坐冷板凳的女子都显出一种特殊的可怜相,一副耐心而酸溜溜的微笑,那意思好象说:“唷,不!不要弄错我,我知道你不是来找我的。
这个我是简直不指望的!”佛兰茜时常会央求她的情人之一,或者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现在,你帮个忙,让我给你介绍平克小姐;人真是不错!”这样就把他带过去说“平克小姐—这位是加萨柯尔先生。
你能跟他跳个舞吗?”接着平克小姐勉强一笑,脸色微頳,回答说:“哦!我想可以的!”便遮着自己的空白纸片,在上面写上加萨柯尔的名字,就在他请求的第二次额外舞的地位热情地拼出他的名字。
可是当那小伙子叽咕一声太热了,走开去以后,她就又恢复原来的绝望的企盼,带着忍耐而酸溜溜的微笑。
那些做母亲的缓缓用扇子扇着脸,留神看着各人的女儿,而这些女儿的种种遭遇都可以在她们眼睛里望得出来。
至于这些母亲本人接连几个小时坐了下去,坐得腰痠背痛,闷不作声,或者偶尔谈两句话——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这些女孩子玩得开心就行了!可是看见女儿受到冷淡,被人丢下来!啊!她们脸上笑了,可是眼睛里射出凶光,就象触怒了的天鹅眼睛一样;她们真想一把抓着小加萨柯尔的阿飞式裤管,拖到她们女儿跟前——这些小畜生!
舞场譬如战场,就在这坎辛登舞会上,人生的一切残酷、辛酸和不平的遭遇,人性的妄自尊大、忘我精神和忍耐也可以看得见。
也有些零零星星的情人们——不是佛兰茜的那些特殊一类的情人,只是普通情人——颤抖着,红着脸,默默无言,相互瞟上一眼,企图在纷扰的跳舞中亲近一下,也有时候在一起跳舞,他们眼中的情意使旁观者都对他们注目。
十点正来了詹姆士的一家——爱米丽,莱西尔,维妮佛梨德(达尔第由于上一次在罗杰家里香槟酒喝得太多了,所以这一次没有带他),和最小的茜席丽,她这还是第一次出来交际;他们后面是索米斯和伊琳,两人先是在老家里吃的晚饭,现在坐马车跟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