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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类事情,他向来就不会谴责、赞美、推论或者来点发挥;他一向只是相当贪婪地听着,再把人家的话向别人重复一遍,这样做来自己觉得很受用,就好比吃饭之前喝一杯搀了苦剂的雪利酒一样受用。
可是现在这样一件事情——或者说关于这件事的一点谣言,或者风闻——却和他个人发生了密切关系;他觉得如坠入五里雾中,觉得自己嘴里充满一种强烈的恶臭,连气都透不过来了。
一件丑事!很可能是一件丑事!
把这句话再三重复地说是他使自己思想集中或者使这件事可以想象得了的唯一法门。
他已经忘记自己年轻时的心情,使他领会到这类事情的进展、归宿及其意义;他简直不懂得男女为了爱情竟会做出不检点的事情来。
据他所知,在他熟识的许多人当中——那些人每天上商业区,在那里各自做各的生意,空闲的时间买些股票、房产,吃晚饭,打牌或者运动——这些人里面,要设想哪一个会为了爱情这样缥缈、这样泡幻的东西而做出不检点的事情来,在他看来那未免太可笑了。
爱情!固然他好象也听到过,他脑子里还紧紧记得有这样一条规则“年轻男女切不可轻易放在一起”就象地图上刻划的平行的纬度似的(所有福尔赛家人对于铁硬的事实都很能象一个写实主义者那样欣赏);可是除此以外——啊,他就只能通过“丑事”这句俗语来理解了。
啊!可是这里并没有事实——不可能。
他并不害怕;她实在是个善良的小女人。
可是你脑子里仍然放不下这类事情。
詹姆士又是这样一个神经质的人——一有事情就烦,一有事情就弄得忧虑重重,迟疑莫决。
他深怕自己不拿个主意就要遭受损失,因此就烦得老老实实一点主意拿不出来,直到最后,他看准了自己再不拿主意,就绝对要遭受损失,这才有了主意。
可是在他的一生中,有许多事情连拿主意也挨不上他的份儿,这件事也是如此。
他怎么办呢?跟索米斯谈一次?这样只会把事情闹得更糟。
而且,归根结蒂,这里并没有事情,这一点他是有把握的。
全是那个房子。
他从一开头就不放心这样做。
索米斯住到乡下去为的什么呢?而且,就算他一定要花上一大笔钱给自己造所房子,为什么不找一个第一流的建筑师,为什么要找上小波辛尼这样一个没有人说得上来的人呢?他曾经告诉过他们这样要搞糟的。
他而且听到索米斯在房子上花了不少的钱,远远超出他原来的预算。
这件事实比任何其他事实更使詹姆士恍悟到这里的真正危险。
跟这些“搞艺术的”总是这样;一个晓事的人决不应当跟他们多噜苏。
他也曾警告过伊琳。
你看,现在弄成什么样子!
詹姆士忽然起了一个念头,觉得应当亲自下去看看。
他的心神本来笼罩在彷徨不安的迷雾里,现在想起自己可以下去看看就象拨云见日一样,感到说不出的安慰。
其实他觉得心里好过一点也许仅仅由于他能决定做点事情——更可能是可以看见一座房子的缘故。
他觉得亲眼看见那个有嫌疑的人一手造的大房子,看见那些砖泥木石,就等于察见了这项关于伊琳的流言的真相。
因此,他跟什么人都不说起,叫了一部马车上了车站,再坐火车到了罗宾山;从下火车起——原来这一带向来就没有马车——他只好步行了。
他迂缓地向山上走去,弯着一双瘦腿,伛着肩头,累得几乎要叫出来,眼睛紧紧盯着脚下,然而尽管如此,外表仍然十分整洁,礼帽和大礼服收拾得光洁无尘。
爱米丽很周到;当然,这样并不是说她亲自收拾——有身家的人哪有收拾别人衣服的事,而爱米丽就是有身家的人啊——不过她是关照管家收拾罢了。
他不得不问了三次路;每次问路时,他都把人家告诉他的走法重说一遍,让人家再重说一遍,然后自己再重说一遍,原来他天生就是噜噜苏苏的脾气,而且一个人到了一个新地方总得格外当心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