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补玉总是难以心定,儿童房的监控就在主卧灯柜之上,他频繁的看孩子们的睡姿,并起来两次为他们盖踢翻的被子。
客房的灯一直没有关,清晨起床时他发现沈檐人在书房里,背着灯光立在书柜边翻看全家人的相册。
他似乎也是一夜未眠,但眉目间十分安定,见了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冒失,就像是主人一样随意。
“你睡得不好。
”他瞟了他一眼。
沈补玉不想跟他讲话,正要下楼去做早点,却又听他补了一句:“大过年的,连声好也不问,不要红包了?”
听着话不像是生气,可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若是旁人肯定会被唬住,可沈补玉往时听多了,心也麻木,更加懒得搭理他。
他是有恃无恐的,自然也不会知道旁人对于沈檐的惧怕正是因为他的肆无忌惮。
下楼来,厨房正熬着一锅瘦肉粥,香味儿已经飘到楼梯口。
大约这已经是沈檐的绝技了。
沈补玉这时候才想起来除夕夜他向来是不睡的,他是大家长,一整夜都会在祠堂为家族守岁。
果然是乱无章法的人,这种要紧的日子居然也会任性到抛弃族人,跑来特意与他耍性子吵架。
沈补玉关小了炉火,煮鸡蛋时多放了一枚,才又去布置客厅。
他必须备一些干果和茶点,以接待本地与他一样背井离乡的华人,仅有几家,平日也都忙碌,过年走动显得更加难得。
沈馥起了早床,披头散发睡眼惺忪的去书房拿早读书,见了客人,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沈檐蹲下来与她平视,和蔼笑着捏她的小手:“新年好。
”
“新、新年好。
”她马上回应,犹豫了一下又叫,“大伯。
”
沈檐本无所谓补玉如何与孩子们介绍自己,假使沈馥此刻叫他一声爷爷,他或许更加高兴。
见到这一对双胞胎他才醒悟年轻时的过错,他厌恶补玉的母亲,这与补玉根本就是无关的事情,可那时自己还转不过弯来,别别扭扭的忽视了他最可爱的童年时光,也使他受了些委屈。
女孩毕竟像爸爸多一些,沈檐越看心里越喜欢,便摸着她顺滑的头发问:“想不想跟大伯回家?”
沈馥很纳闷:“回家?”
“嗯,回家。
你姓沈,就应该回沈家。
”
沈郁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沈馥,爸爸叫你的礼貌你都忘记了?还没洗脸就来见客人?”
小姑娘得了提醒,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连忙摸着自己的脸和头发后退,说了句请原谅便跑回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