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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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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

     时隔一个多月,我还可以在湘江边上的石子滩上闻到腐尸的臭味,尽管尸体都不见了。

    我远远地看到了江边的那块大石头,拼命地朝它奔跑过去。

    我快跑到那块大石头边上时,我突然看见了那把鬼头刀,它静静地躺在鹅卵石上面,夕阳照在它锈迹斑斑的刀身上,我的心像被一颗子弹击中般疼痛起来。

     我默默地走到它面前,弯下了腰,捡起了它。

     刀身上的锈是凝固的血吗? 我耳朵边上又响起了子弹的呼啸声和喊杀声。

     我的战友们呢? 我的部队呢? 我的好兄弟上官雄此时又在哪里? 我突然有流泪的冲动,可眼泪怎么也流不下来,只觉得眼睛热辣辣的疼痛。

    仿佛有个人在我耳朵边说:“麻子,来,我们比试比试,谁的枪法准!”那是张宗福的声音,他那带着浓郁江西口音的话是那么真切。

    我突然跪在鹅卵石上,大声地叫道:“张营长,张营长——” 紧接着,我就大声干嚎起来。

     我悲伤失落无奈苍凉的嚎声在空旷的河滩上无限地扩散,我不知道张宗福听见没有,也不知道吴有才听到没有,更不知道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听到没有! 那是什么样的悲恸! 我在嚎叫时,冯三同坐在船头如一尊雕像。

     秋兰却眼泪汪汪地走到我身边,把我扶起来,颤抖地说:“大哥,我们走吧,离开这个地方,以后我们再不来了。

    走吧,大哥——” 4 我一直没有告诉冯三同,到底娶不娶秋兰,我一直叫秋兰为“妹子”,她也一直叫我“大哥”。

    冯三同还是少言寡语,没有再问我什么,有些人说话,和你说过一次后就不会和你说第二次,他就是这样的人。

     很快就要过春节了,冯三同家里一贫如洗,我也不能总在他家里白吃白住,我想起以前和上官雄逃出长岭镇后,卖过艺,于是我就决定到附近的乡镇里去走走,看能不能赚点钱,顺便买些年货回来过年。

    过完年,再作打算。

    原本准备伤好了去追赶部队的,因为我也不知道部队撤到哪里去了,根本没有办法追赶。

     冯三同对我出去卖艺的打算,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

     我走的那天早晨,秋兰突然说要跟我一起去。

     我不同意她去,可她的态度十分的坚决,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带她一起上路。

    离开雷公湾,在山路上行走时,秋兰变得开朗,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仿佛变了一个人,平常寡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许红晕,眼睛也鲜活透亮起来。

    她越是这样,我内心就越憋屈。

     说实话,我活了0多年,从来没有对女人动过心,秋兰却打动了我。

    她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而且又是我救命恩人的女儿,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她的忧伤和眼泪以及她寡白的脸……都让我心跳。

    如果我说我对秋兰不动心,那是谎言,我还是一个血性男人!可我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某种意义上,我是个废人,我内心的自卑和良心时刻提醒着我,秋兰只是我妹子,我不能突破那道心底早早就筑起的防线。

     我对秋兰说:“妹子,你应该找个好男人,嫁了。

    ” 我这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她听了我这话,脸色阴沉下来,眼睛里出现了忧伤的水雾。

     她快步地走在前面,一声不吭。

     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背影,我真想过去搂住她,让她不要在忧伤,告诉她我喜欢她;我心里却有另外一个声音坚决地说,不能,你不能!我是个矛盾的人,秋兰内心在承受痛苦的折磨,我的内心同样也在承受痛苦的折磨。

     我说:“妹子,对不起。

    ” 秋兰还是没有说话。

     …… 整整半个多月,我们在周边的乡镇流窜,哪里有集市就往哪里赶。

    那是灰色的年代,走江湖卖艺的人和要饭的乞丐没有什么两样。

    集市上的人很多,看我耍拳弄刀的人也不少,可真正愿意扔钱给你的人并不多。

    看热闹的人大都是穷人,他们拿些东西来集市上卖,目的就是为了换些年货回家,他们不可能有闲钱施舍给我们的。

    无论怎么样,我还是很卖力地表演给大家看,就是没有钱回报,得到一阵阵赞许的哄声,我也心满意足了。

    我希望有些大户人家的人来看我表演,他们看高兴了会赏些钱给我们。

     也有颗粒无收的时候。

    有天,我累得腰酸背痛也没有赚到一分钱,集市散了后,我带着秋兰去吃了一碗面,然后在镇子外面找了个破庙栖身。

    我和秋兰拾了些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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