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她还是无法表现得坦然一点。
外面天气晴朗,正午的日头晃得人眼花。
许冬言没有拦车,徒步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她边走边想:该放下了,为了宁时修,也为了陆江庭,也该和过去彻底做一个告别了。
其实刘玲也是在看到许冬言的那一刻,突然很想知道她心里是否还有宁时修。
当她看到许冬言的反应时,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里竟然生出一些报复陆江庭的快感&mdash&mdash原来陆江庭也会有今天!
当年虽然是她单方面喜欢他,但是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他对她却连半点歉意和怜惜都没有。
结束了在S市的工作后,刘玲觉得,是时候要和他聊聊了。
陆江庭接到刘玲的电话时有些意外。
刘玲开门见山地说:&ldquo有时间吗?见个面吧。
&rdquo
&ldquo你在S市?&rdquo
&ldquo是啊,正好来出差。
&rdquo
陆江庭知道,这么多年了,有些话一直没有说开,想必刘玲心里还是介意的。
此时她又来找自己,正好也是个解释的机会。
他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刚过:&ldquo现在吗?&rdquo
&ldquo耽误你工作吗?晚点也可以。
&rdquo
陆江庭想到晚上还要去见一个客户,于是说:&ldquo那就现在吧,你在哪儿?&rdquo
刘玲报了酒店的地址:&ldquo就在一楼咖啡厅吧。
&rdquo
&ldquo好,我半小时后到。
&rdquo
许冬言正跟关铭讨论一篇稿子,一抬头发现陆江庭神色匆匆地出了门。
关铭见她正看向陆江庭离开的方向,笑着调侃:&ldquo哟,就一会儿不见都不行啊?&rdquo
自打和陆江庭公开关系后,许冬言免不了听到这种调侃,事实上她并不喜欢这些玩笑,可究竟为什么不喜欢,她也说不上。
许冬言没工夫细想,也不愿意细想。
她没有理会关铭的玩笑,继续低头看稿子。
陆江庭赶到约定地点时,刘玲已经到了。
她慵懒地坐在窗前,面前的咖啡只剩一半。
&ldquo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刘玲无所谓地笑笑:&ldquo没有,是我早到了。
不等陆江庭开口,刘玲就帮他要了一杯咖啡:&ldquo服务生,这里再加一杯蓝山。
&rdquo
点完后,她笑着问他:&ldquo口味没变吧?&rdquo
陆江庭礼貌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不一会儿咖啡就做好了,陆江庭对服务生道了声&ldquo谢谢&rdquo,把目光移到刘玲的脸上:&ldquo上次在机场匆匆打了个照面,也没机会多聊&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是没机会,怕是你不想吧?&rdquo
刘玲说得很直白,陆江庭也不打算躲闪,他无奈地笑了笑:&ldquo是啊,也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rdquo
刘玲笑了笑:&ldquo那要看你想从哪儿说起。
&rdquo
陆江庭顿了顿说:&ldquo上次见到你,觉得你状态挺好的,对当初的事,我虽然想解释一下,但又怕说起些你不爱听的。
&rdquo
刘玲无所谓地说:&ldquo是啊,以前的事情该发生的都发生了,那时候不解释,现在再解释还有什么意义?再说,也怪我自己。
&rdquo
这么说,她还是在怨他。
陆江庭笑了一下说:&ldquo其实那件事后,我也想过去安慰安慰你,但又怕给了你希望。
总觉得我离你远一点你会恢复得更快。
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以后的生活中应该不缺喜欢你的好男人。
&rdquo
刘玲冷笑一声:&ldquo你说得很对,因为你后来没有出现,我很快就死心了。
&rdquo
也正因此,她才患上了躁郁症&hellip&hellip但是刘玲没有继续这个话题:&ldquo对了,前两天我在商场看到你和许冬言了,原来你俩真的在一起了。
你那&lsquo隐形女友&rsquo呢?&rdquo
陆江庭知道她指的是王璐,他应付着说:&ldquo不合适就分开了。
&rdquo
&ldquo那和许冬言呢,合适吗?&rdquo
想到许冬言,陆江庭面色不自觉地微微缓和了一些。
他说:&ldquo她是个好女孩。
&rdquo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在刘玲耳里是多么刺耳。
刘玲笑了一下:&ldquo那天你走后,我们俩聊了几句。
&rdquo
&ldquo聊了什么了?&rdquo
&ldquo我告诉她,我要结婚了,和宁时修。
&rdquo
陆江庭诧异地抬眼看她,像是在询问。
刘玲笑意更基:&ldquo当然是假的,你也知道时修心里还有许冬言,他俩究竟为什么分开,你应该也很清楚。
所以我当时就想,这许冬言心里还有没有时修呢?&rdquo
听到这话,陆江庭竟莫名地有些躁:&ldquo有没有又能怎么样?再说,这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rdquo
&ldquo我就是好奇心驱使,可是你猜许冬言什么反应?&rdquo
听到这里,陆江庭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来:&ldquo不好意思,我晚上还有点事,咱们回头再聊吧。
&rdquo
刘玲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的动作,幽幽笑道:&ldquo陆江庭你怕什么?&rdquo
陆江庭权当没听见,放了两张百元钞票在桌上就打算离开。
刘玲继续说:&ldquo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听真话,但我偏要说&mdash&mdash她根本不爱你,她爱宁时修。
&rdquo
她声音虽然不大,但她说的每一切都那么肯定,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在陆江庭的心上。
然而他只是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便快步离开了咖啡厅。
回到车上,陆江庭疲惫地抹了一把脸。
他当然知道,许冬言和宁时修之间有很深的误会,可他们如今的关系,只是误会造成的吗?
如果是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他或许还会帮着他们化解误会,可是母亲的事情发生以后,他突然就想通了&mdash&mdash总是自己替别人考虑太多,谁又替他考虑过?
他不愿意对许冬言说什么所谓的真相,也不愿意去细想自己在她心里究竟占了什么位置。
他只知道,他们几个人的关系变成今天这样,或许都是缘分。
这天晚上,许冬言刚洗完澡,正打算吹干头发睡觉,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了她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出去,门外是陆江庭。
许冬言松了一口气,打开门。
陆江庭垂头站在门前,似乎喝了点酒。
&ldquo刚回来?&rdquo她问。
陆江庭抬起头来,眼眶有些发红。
他朝她缓缓笑了笑,还是那副礼貌又和煦的笑容:&ldquo不请我进去坐坐?&rdquo
许冬言怔了怔,连忙将他让进门:&ldquo给你煮点醒酒汤吧?&rdquo
陆江庭脱了西装外套坐在沙发上:&rdquo不用,帮我倒杯水就可以。
&rdquo
许冬言依言替他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面前。
陆江庭接过茶杯,拿在手里,却不着急喝。
今天的他有点奇怪,许冬言问他:&ldquo喝了不少酒吧?&rdquo
陆江庭点点头:&ldquo是不少。
&rdquo
许冬言记得他的酒量很好,上次为新员工接风次她是见识到了,他喝了那么多还像没事人一样。
这么想着,她又问:&ldquo比公司聚会那次喝得还多吧?&rdquo
&rdquo陆江庭轻笑:&ldquo你怎么知道?&rdquo
&ldquo从你的状态能看得出来。
&rdquo
陆江庭意味深长地看着她:&ldquo有时候状态怎么样,跟喝了多少酒关系不大。
&rdquo
&ldquo那和什么关系大?&rdquo
陆江庭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ldquo没什么。
&rdquo
许冬言说:&ldquo我看你这样子挺难受的,我还是去给你煮点醒酒汤吧。
&rdquo
说着她起身就要去厨房,却突然被陆江庭拉住。
她身体失衡重新跌坐在沙发上,一不小心碰到了陆江庭手里的茶杯,水酒了陆江庭一身。
许冬言见状连忙从茶几上抽了纸巾替他擦,她手忙脚乱地,他却没事人一样地说:&ldquo没事,不用擦了。
&rdquo
许冬言手上不停:&ldquo一整杯都洒了,可惜这衣服了。
&rdquo手兀地被人抓住了,许冬言抬起头,发现陆江庭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许冬言习惯性地挣了一下,同时感到陆江庭手上的力道加大了。
她突然有些紧张,一紧张老毛病又犯了:&ldquo怎&hellip&hellip怎&hellip&hellip怎&hellip&hellip么了?&rdquo
陆江庭的目光从她光洁的额头上一点一点地下移,顺着她的长发游弋到发丝的终端,而手里握着的那双手似乎有些微微发抖:&ldquo你好久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了。
&rdquo
许冬言的确很紧张,紧张得无所适从。
陆江庭深吸一口气,微微歪着头,声音喑哑地说:&ldquo好香啊,你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rdquo
&ldquo就&hellip&hellip就&hellip&hellip是普通的牌子。
&rdquo话一出口,许冬言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对话呢?
陆江庭笑了,微微一低头,鼻子触到了她的鼻子。
许冬言的心猛地狂跳了几下,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是自然而然的,也是合乎情理的,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为什么会这么矛盾。
她脑子里犹如天人交战一般,乱作一团,在那双温润的唇贴上来的那一刻,她遵从自己的内心,头一歪躲开了。
什么都没有触碰到的陆江庭愣了几秒,末了自嘲地笑了笑。
看到他那神情,许冬言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她知道,这错过的吻,或许已经对他们的关系造成了不可修复的伤害。
但是她,不后悔。
她听到自己说:&ldquo对不起。
&rdquo
陆江庭缓缓坐直了身子,叹了一口气说:&ldquo是我太唐突了。
&rdquo
这话让许冬言有点难过,这毕竟不是他的错,可是他却卑微地说,是他唐突了。
陆江庭站起身来,笑着自我解嘲道:&ldquo一身酒气,太不应该了。
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rdquo说着他便朝门口走去。
许冬言站起身来叫住他:&ldquo江庭?&rdquo
陆江庭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她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江庭笑了,眼神清明透亮,丝毫没有酒后的醉意:&ldquo如果想请我今晚别走,那我会考虑;但如果是道歉,那你还是什么都别说了。
&rdquo
许冬言愣了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宁时修因为坚持要去新疆出差的事跟宁志恒争吵了好几次,宁志恒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又碍着他的病,纵然很不放心,也不好真跟儿子闹翻,更何况连他的主治医生都同意了。
宁志恒只能让他按照医嘱按时吃药,稍有不妥赶紧回来休息。
对刘玲同意宁时修去新疆出差的事情,温琴有些不高兴:刘玲既是宁时修的主治医生,又是他女朋友,怎么就不懂得关心人,不知道好好劝一劝他?如果是自己那死心眼的女儿,肯定说什么也不会让宁时修去冒险的。
想到这里,正帮宁时修收拾行李的温琴问道:&ldquo明天刘医生来送你吗?&rdquo
&ldquo她出差了。
&rdquo
&ldquo你现在这身体状况跑那么远去,她就不担心?&rdquo
宁时修也没在意,随口回答道:&ldquo作为主治医生,她该提醒的都提醒了,药也给我都准备好了。
&rdquo
温琴有点生气:&ldquo她只是主治医生吗?&rdquo
这时候,宁时修才注意到温琴的情绪变化,不由得有些好笑:&ldquo温姨,她对我而言,不是主治医生是什么?&rdquo
温琴一愣:&ldquo你们不是&hellip&hellip&rdquo
宁时修无奈地笑了:&ldquo我都这样了,就不要再拖累别人了。
如果没意外的话,刘医生现在应该已经有男朋友了。
&rdquo
温琴刚想说刘玲这人太现实,可是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她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是此刻听了宁时修这些话,她不免觉得心酸。
宁时修倒是不在意,随手拿出书柜里的几本书扔进了行李箱。
第二天,山子来家里接宁时修。
温琴趁宁时修没注意,拉着山子嘱咐了很多要宁时修注意的事情,还拜托山子替她盯着宁时修,万一有什么情况立刻和家里联系。
山子仔细听着,一一记下,末了不禁感慨:&ldquo阿姨,您对我们头儿真好,亲妈也不过如此。
&rdquo
这话的分量不轻,压得温琴心里重重的。
她知道,亲妈不该是这样的,对宁时修她还是自私的。
宁时修收拾好东西从楼上下来,山子连忙起身去接行李箱。
宁时修从温琴面前走过,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她说:&ldquo对了,温姨,不出意外的话,我大概要走几个月,正好&hellip&hellip他顿了顿,&ldquo正好,您想她的她回家住一段时间吧。
&rdquo
温琴的眼睛蓦然就湿润了。
她一直藏着私心,生生把两个相爱的年轻人拆散了,可是宁时修不但不怪她,这种时候还能替她着想,这样懂事的孩子,怎么能不让她心疼?
温琴喉头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