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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从前只在报纸上见。

    从生日宴开始,覃志钊处处留心,奈何方家人太多,他一时辨不太全,只知过生日的是幺儿,看今天这排场,不用问就知道方先生老来得子,自然千哄万爱。

    站方先生旁边的,是位年轻太太,身穿珍珠白旗袍,嘁,肯定不是发妻。

     长女似已成年,长得端庄秀丽。

     瞧归瞧,覃志钊不忘见眼行事,在一旁递送酒水。

     香港人受西方影响,拘了些绅士礼,正式场合,男人们大夏天仍要穿西服,里三件外三件套的,他们倒是真体贴,空调开到16度,冻死那些佳人。

    论伺候人的功夫,覃志钊同叔叔学了不少。

    跟这些人打交道,放得太卑微,容易叫人轻视,姿态太高,又平白惹人嫌。

     现场那些保镖并不比他差,个个身强力壮,不动声色地分布在方宅四周。

    覃志钊想起叔叔让他自己谋活路,方家这么多人,他真是没看见一条活路。

    难不成要端一辈子盘子。

     午间太阳升起来,宾客们陆续进别墅,女士们提裙,慢步向前。

     方先生正招呼客人,门口走来一个风尘仆仆的人影,覃志钊凝神看,来者身材高大,手臂结实,边疾步向前,边系襟前西服扣,看上去三十岁上下,也喊了一声:“爸爸。

    ”又说:“我来迟了。

    ” “大哥!”阿焕在远处冲他挥手:“快来帮我切蛋糕!” “沛延,等你好久。

    ”女主人徐步走来,招呼侍女过来,手指如葱,轻轻捻起湿手帕递过去,示意他擦手。

     侍女等着收回手帕,下意识抬头,一双眼水灵灵的。

     方沛延的目光停留了片刻:“婷婷长高了。

    ” 婷婷赧然,规规矩矩地站好,只空伸着两只手,不敢抬头。

     “进去吧。

    ”方先生清了清嗓子。

     方沛延扶住父亲的手臂,覃志钊看得清楚,他将手帕放到西裤口袋里。

     待众人走远些,女主人在树荫里数落侍女:“仔细你的皮!”后面还说了些什么,覃志钊没听清,很快,他也跟着进了大厅。

     大厅实在开阔,站了这么些宾客却不显拥挤,反衬得人渺小。

    屋子挑高至少五米,说话都有回声,头顶是一盏水晶吊灯,层层叠叠,将光影切割得如碎钻。

     众人围在钢琴四周,今天的小寿星似乎准备演奏了,覃志钊的目光已经定在某个人身上。

    音乐他当然不懂,以前叔叔婶婶在上海供他读过书,他认得几个英文。

     前奏很轻,很雀跃,手指灵活地游走于黑白键。

     覃志钊想起从前在甲板收音机里听到的曲调,好像跟这个差不了太多,有人开始鼓掌,覃志钊打了个哈欠,也跟着拍手。

    就在这时,琴声骤沉,另一双大手覆盖于键盘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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