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我写完之后却不满意,又补充一些关于陈小露的点点滴滴,仿佛摆脱了纯情小说,而进入某种较客观真实的叙述,而故事看起来也更加完整,但是,却无论如何无法向我自己讲清,这个故事到底告诉了读者什么东西,于是,我再次回到自己的生活,我还写了几个朋友如大庆建成等,他们与我一起,组成了我的生活,我的生活与我的小说是一个更大的整体,但是,一如我在小说里证明的那样,这个整体毫无意义,无论条理如何清晰,无论如何有理有据,读者仍无法了解一切,无法知道起因与结果,我的生活也不是这个故事的原因与结果,我如坠五里雾中,什么也不知道,我再一次成为一个不名飞行物,艰难地飞过故事全程,却不明就里,我仍没有找到任何可确定的东西,我仍在寻找我的生存信念,我仍糊里糊涂,至于我的读者,我不知你们叫我什么,如果以傻逼相称,我虽然对这种不敬会怀有某种不快,但我却只能不无遗憾地承认你们对了,并且认为,读者不止现在正确,以后也将会一劳永逸地永远正确,但是,连这个关系都是难以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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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谈一下我与陈小露分手的具体事件,也许,还有很多类似的事件我没有谈及,但是,时候到了,故事将要结束,我的话语也要像烟雾一样散去了。
此事发生在我与陈小露最后一次同床共枕的时候。
那是我们在北京郊外的饭店所住的最后一天,从一起吃晚饭,到一起玩电子游戏,到上床,到乱搞,到睡去,一切顺利,岂止顺利,我们似乎是伊甸园里的天作之合,简直可用完美无缺来形容,但完美无缺也有其致命弱点,完美无缺以后便会无事可做,完美无缺像是一桌美味的筵席,等着完美无缺的破坏者前来大吃一顿,直至吃完以后,顺手掀掉桌子,一走了之。
事实上,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个破坏者果然翩然而至。
一大早,我正睡着,被耳边一种模模糊糊的声音吵醒,我刚要伸手抱住身边的陈小露,忽然,那个声音叫我停下手来,我听到了陈小露在打电话,而电话的那一头,显然是陈小露的台湾老公,于是,我决定偷听——偷听不好,我是这么认为——既是偷听,它的意思是,别人不想让你听,你却非听不可,既是不想让你听到的内容,多半不是什么对你有利的事情,既是非听不可,多半是想得到一个对自己不利的消息,一个好心,一个不领情,这中间的冲突当然无法避免——于是,我感到我做了件不好的事情,当然,陈小露也有问题,她满可以到洗手间锁上门去打这个电话,但她一时偷懒,导致了我偷听的恶果。
我听到陈小露声音非常之小,小得几乎立刻让我可以判定那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声音小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必须要非常专注才听得清楚,我当然很专注,一动不动,竖起耳朵,我听到陈小露在与她老公聊着去机场的事情,原委是他老公当天下午到,陈小露去接,这件事其实没什么了不起,我忍气吞声地偷听到如此内容就够倒霉的了,更倒霉的是,她谈起来没完没了,不消说,她的谈话风格婆婆妈妈,简直是对我的一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