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阴沉略显凄楚。
“我和禾然从小就认识,他一直就懒散,学业不好,叔叔阿姨觉得一个男生只要健康不走邪路就成,也没怎么管他。
”
我不吭声,低头打火,打了好几次都没点着。
钟小蛮将她的烟递过来,示意我点。
我咂咂嘴,吐出一口烟雾,才感觉踏实了下来,“青梅竹马?”
钟小蛮想了一下,点点头,“我那时候戴个大黑框眼镜,剪个小平头,像个男生一样。
”
我盯着她,似乎想要勾勒起她描述的样子。
终还是失败了。
“我喜欢他我知道。
可能从小就喜欢,没那么狗血的什么细节打动人心,就觉得和他在一起自然又习惯。
”钟小蛮理理头发,烟头夹在手指上。
“嗯,我第一次就看出来了。
”
我嘴上说道。
你别把头发点着了,我心里默念道。
“念完本科我就不想念书了,想了想还是回来了,在幼儿园教书,闲时做做期货接接设计私活什么的,不富裕,但我生活也算绰绰有余了。
”她继续说道。
“因为知道了他恋爱的消息,我就没有主动联系他。
直到前段时间他在街上碰见我和我闲聊,说他想开一间咖啡屋,不知道怎么装修。
”
“然后你就给他说你学室内设计的?然后他就让你帮着设计?一来二去旧情复燃你就投了这钱?”我看着她的一根翘起来的头发发呆。
她猛地转头,“你懂个屁!”
我噘着嘴,大口吸烟。
“他家里给他那钱根本连中等质量都做不出来,做得倒洋不土不伦不类定位不准的咖啡屋绝对很快就关门大吉。
”
我猛然想起齐禾然做的账本,深信不疑。
一阵沉默。
“我就想帮他,我就不乐意看到他失败。
”良久之后,钟小蛮喃喃自语。
几年以后当这家店在我们这个城市开到第三家分店,从数不胜数的清吧咖啡店冲出来的时候,我才理解到现在我面前这个大不了我几岁的姑娘着实是才华横溢目光沉稳。
学历高不一定就代表能力爆表。
当真是不只须弥有观音?
妖言惑众吧?
当时我要知道她有这个本事,首先得让她帮我物色个姑娘。
她没喝酒,也没有再哭泣。
她像一个陌生人一样,给我讲着一个陌生的故事,一个千篇一律的备胎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她是主角,可以拿奥斯卡,处处都是黑泽明的意味。
在那个三流偶像剧里,她是配角,会被淹没在茫茫碟片和种子中。
再也无法翻身。
9
齐禾然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满头大汗。
“小蛮,刚刚对不住了,我这才把萱萱送回去。
”
我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啪”就是一个耳光。
他马上就准备起来和我拼命。
“啊啊啊啊……”钟小蛮忽然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划破了夏夜的温婉。
齐禾然满脸愕然地看着钟小蛮。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齐禾然。
“我和你姑娘不熟,我和蛮姐熟,我帮亲不帮理的,她的耳光不能白挨。
”我继续说道。
齐禾然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终于还是没有再准备动手。
气氛如同深水寒潭。
“我明天再给你解释吧。
”齐禾然对着钟小蛮说道。
半个小时后。
这个点对于动则通宵荷尔蒙爆表的年轻人来说尚早,但是牵着一条加纳利就又显得很奇怪了。
我和钟小蛮走在大街上。
这时候的城市除了特定的区域还是挺冷清的。
时不时有呼啸而过的摩托车,传来年轻姑娘放肆的笑声。
“小蛮姐。
”我抓抓脑袋,“这个点儿遛哪门子狗啊?”
完了,不会是脑子被气出毛病了吧?
“没事,这两天都没放它,可把它憋坏了。
”钟小蛮还是平时的钟小蛮,只是眼睛有点肿,脸颊有点红。
“齐禾然不喜欢狗,连宠物狗都不喜欢,更何况是猛犬。
”她忽然说道。
我一愣,皱皱眉头。
说起来颇为无情。
以前一个亘古难题叫作“你妈和你媳妇掉水里了”,这个命题从司法的角度来讲你不救你妈是违法的,但其实这样的问题比比皆是。
人这一辈子最精彩的就是不停地做选择,最黯淡的也是不停地做选择。
“你爸妈离婚了你跟谁?”
“肉和芝士你选什么?”
“英雄联盟和姑娘你要哪个?”
智者会选择一个有共同爱好的人在一起。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做爱不戴套。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深夜不回家。
我意识到这其实也是一个抉择的。
“他小时候被狗咬过,有阴影。
”钟小蛮轻轻地帮着她的狗松松颈项圈。
“这很正常啊,但我觉得你和齐禾然……”我看着她狗的哈喇子,说道。
“感情不能勉强。
”她笑着说道,“你以为他就不知道?”
我们停了下来,她的狗乖乖巧巧地就在我们身边趴着,喘着气。
“他知道,曾经也暗示过我他不喜欢我,没有什么暧昧,他喜欢的是夏萱那种姑娘。
”
“庸俗。
”我说道,钟小蛮挑着眉看了我一眼。
我嘿嘿笑道:“那种姑娘哪能带回家不是?”
钟小蛮撇撇嘴没有说话。
“李阿姨当初就说你懂事能干,我和你一番接触也确实觉得你当得起这个评价。
”我蹲下身子去捏捏这条叫旺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