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趴在墙头,抻着脖子往外张望。
那条宽阔笔直的道路充满了希望,容览想象着路的尽头出现两个小小的黑点,然后那黑点慢慢变大,变成了父母的样子。
一回神,他发现这些只是自己的想象。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重新想象一遍。
快出现吧,快出现吧。
他在心里默默许愿,虔诚得就像是在面对生日蜡烛。
突然,小路的尽头真的出现了人影。
容览的心脏狂跳,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抻出脖子往前看,却发现那不是父母,而是同村的张庆有。
这张庆有是个混混,天天吃喝嫖赌。
村里的人说他脑子不正常,但又不是真的有病,总之让人退避三舍。
可不知怎么的,他特别喜欢招惹容览,容览气得跟他打过好几次架,都因为年龄差距太大惨败。
慢慢的,容览看见他也当没看见。
“容览,在这干嘛呢?”他挤眉弄眼地对容览说。
容览懒得理他,眼睛还是看着前方。
“干嘛呢,告诉哥哥?”
眼见着张庆有作势要爬上危墙,容览急了,一边蹬着腿往后退,一边恶狠狠地骂道:“滚!离我远点!我等我爸妈呢!”
“你爸妈?”张庆有眼珠子轱辘一转,咧开嘴笑着说,“我刚刚在村口见着了,你快去吧。
”
“真的?”容览心中狂喜。
“真的真的。
”张庆有突然大笑起来,容览看着他,心说又犯病了吗?
最终,张庆有深吸两口气,不笑了,意味深长地说:“去找他们吧。
”
容览直接跳下危墙,小跑着往村口的大路奔去。
此时正是凛冬,雪地上横着凌乱的车辙,早被新雪填平大半。
草垛边到处是俏皮的鸡爪印,到土墙根就断了。
空气很凉,几乎要把呼吸都冻住。
但容览喧嚣的心跳,却像盛夏的蝉一般大声鸣叫。
雪花往发热的后颈里钻,沾到皮肤就化成水珠,顺着脊梁往下滚。
他的运动鞋踢飞了松散的雪块,走着走着,他就打起节拍;打着打着,他就转了个圈,放肆又没有规矩地蹦跳起来。
薄冰在他鞋底下咯吱咯吱响,校服裤绷得发紧,容览又开始埋怨面料不是弹力的,影响他发挥。
如果老妈回来了,要让她给自己做面吃,生日哪有不吃面的;要跟爸爸比次跑步,外婆总说他是让自己,开玩笑,自己是班里跑的最快的……
忽然,前面传来嘈杂的议论声。
越是靠近,声音越大。
等到跟前,容览发现那里停着一辆大运货车,很多人围在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容览好奇地挤过去,但他个子太矮,视野被包了个结结实实,拱了半天才拱到最前面。
紧接着,他瞪大眼睛。
一大片一大片红色的雪。
他听见旁人说:“下雪天太滑,和大车撞了,当场全死了,这会儿救护车还没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