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给他补一顿,这次让他自己说。
商细蕊看看手表,挺不好意思地说:“那我们去胡记面馆吧。
”
程凤台听着陌生,老葛对胡记面馆熟得很,那里的炸酱面是一绝,一溜烟就开到了,停下车子跟在程商二人后面,也准备热热地吃上一碗。
因为是常客,店小二认识商细蕊的,见到了迎上来,乐得跟什么似的:“哟!商老板!哟!还有一位大爷!商老板您有日子没来了!备哪出戏呢那么忙?二位来点儿什么?”
商细蕊回头看程凤台,程凤台不等他问,便道:“我不吃。
”商细蕊摸出几角钱:“老样子。
一碗炸酱面,一碗酸辣汤。
剩下的你拿着,不过你可别……”
到底制止不及,小二按照惯例,扯嗓子一嚷嚷:“哎!得嘞!一碗炸酱面一碗酸辣汤商老板赏二毛嘞!”
商细蕊抽一口凉气儿,自己闷头找了个位子坐下来。
程凤台摸了摸桌面,捻了捻手指,发现这儿的桌椅板凳都腻着一层厚厚的油垢。
店堂里热辣辣暖烘烘的葱酱气,熏得哪儿都沾着油,简直没处坐没处站的。
不过程凤台这几年翻过山趟过水,闯过了三关六码头,也不比早年在家做少爷时那么娇气讲究了,眉头也没皱地坐了下来,倒了一碗又苦又涩的砖茶喝了一口。
老葛在旁瞧着,心说还是我们二爷,往那一坐就是范儿,还跟吃西餐似的。
那边几个癞头烂眼的泥腿子挑夫听见小二的吆喝,都端着面碗走过来了。
程凤台猛一见,很吓了一跳。
但他们似乎也是商细蕊的老相识了,很不见外地围过来同桌坐下,不把程凤台看在眼里,见缝插针地挤了又挤,程凤台没法儿与他们较真,只好挪了又挪。
还有一个拉洋车的大汉,入冬的天气穿着单衫,袖子上挽,露出一胳膊精壮的腱子肉。
他一脚踩在商细蕊坐的条凳上,滋溜溜吸着面条看着商细蕊。
商细蕊冲他笑眯眯的点点头,那笑容与平时聚会上见到的别无两样,甚至比见了周厅长还要开朗些。
程凤台真要替周厅长心凉了。
“商老板!您好啊!”
“好。
您也好。
”
“最近在排什么新戏?”
“不算新。
略改了改。
《会真记》。
”
“啥?”
“就是《红娘》。
”
“红娘好!红娘好!哈哈!怎么唱来着的?‘小姐呀!小姐你多丰采!’”他捏嗓子学了一句,显然是很不像的,引得人们轰然一笑,“怎么唱的?商老板您给来一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