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亲近,但那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你母亲与我毫无关系,甚至互有厌恶,而欢儿的母亲却是我至爱之人,至爱之人怀胎十月为自己生的孩子,如何能不宠溺喜欢?其实你并不比欢儿差,甚至行事更稳重,为人更谨慎,至于侯爵之位,若欢儿将来有所成,我自会禀明圣上,将爵位传于他,但若他不堪此重任,我便要你为他与悦儿遮风挡雨,护他们安稳顺遂,你愿意吗?”
严璋听后,立刻含泪道:“我愿意。
”
随后便接道:“父亲,我明白了,若欢儿想要做未来的安阳侯,我便与他同进退,做他左膀右臂;若他想安逸从容,我便撑起家业,让他与悦儿永远无忧无虑。
最重要的不是谁掌家、谁袭爵,而是家业安稳,兄弟和睦,如果兄弟相争,或是家主无心管家,便会像那义远伯爵府一样,子孙无继,一代不如一代,惹人笑话。
”
义远伯爵府就是严璋舅父聂长博的岳家,女儿贤良淑德一字不占,儿子斗鸡走狗不务正业,最近十六岁的孙辈还在教坊与人争风斗狠闹出了人命官司,实在是丢人现眼,连严璋这样的小孩子都知道他们家一代不如一代。
严辞轻抚他头顶道:“这正是我意,若这家业会让你们兄弟相争,那这家业不要也罢。
你祖母那儿,我也会同她说好,你不用太过介怀此事。
”
两人在书房待了许久,直到日头西落,严辞才让他去向老夫人请安,自己回了海棠院。
聂蓉知道他和孩子在书房待这么久,一定是在谈这事,见他回来,立刻就想听听他们怎么说的,却见他前襟湿了一大片,便连忙拿衣服来给他换。
换好了衣服,她才问:“是璋儿哭了?”
严辞点头,她便怜惜道:“我十岁时还什么都不懂呢,他却要承受这么多。
”说完问他:“你怎么和他说的。
”
严辞便坐到床边,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聂蓉听了意外半晌,问他:“你的意思,若日后璋儿强过欢儿,便要把爵位给璋儿?”
严辞轻笑:“是的,你不是最疼璋儿吗?怎么还舍不得?”
“我倒奇怪,你不是不怎么疼璋儿吗,倒还这么大方?”聂蓉反问。
严辞回道:“我疼欢儿,只望他一生顺遂,不指望他出将为相,日夜操劳,若他志在朝堂,那便让他一展抱负,可若他只想吟诗作画,闲散度日呢?让他袭了这侯爵,将他放在风云诡谲的朝堂中,他又该如何自处?作为父亲,我给他的便是‘随心所欲’,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总归他还有一个哥哥,至于到孙辈,他自己的孩子,那便由他来筹谋了。
”
聂蓉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我明白了,是我狭隘了。
”
哪怕是皇上,也是一半尊荣一半辛酸,侯爵之位是难得,可‘随心所欲’,则更是难得。
想到自己夫君所思所想,竟如此与众不同,心中顿生仰慕,不由握起他的手,靠在了他肩头。
严辞侧脸看她,见她温婉动人,又似乎不胜娇羞,虽然是已相伴十多年的妻子,却有种刚掀起她盖头来的感觉,不由心旌荡漾,低下头来吻向她唇畔。
她脸上犹有羞涩,却也柔情款款,媚眼如丝,嘴角噙着笑,与他双唇轻轻相贴,细细碾揉,似乎初动情的少男少女,耐心而又温柔地感知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