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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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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又看了一双孙儿几眼,才回床上歇息。

     严璋第一次知道一夜有多长。

     四体冰凉,不敢置信,却又清醒地发现,这就是事实,由此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比如为何父亲母亲都亲昵地唤弟弟小名,却早早就唤了他学名;为何弟弟小名欢儿,妹妹小名悦儿,都是父亲所取,只有他小名平哥,为母亲所取;为何弟弟八岁还住在父母院中,而他则从五岁起就单独住了院子,由奶娘和先生看管;为何父亲对弟弟与妹妹都极尽疼爱,对他却向来严厉疏离,在他记忆里,甚至从没抱过自己……以及,弟弟极像父亲,妹妹既像父亲,又像母亲,只有他,谁也不像。

     若不是母亲对他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他只怕早就要疑心自己不是父母的孩子,后来又想,也许因为他是长子,所以父亲才对自己更严厉,又不像弟弟一样能言善语,这才让父亲疏离……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他是抱养的。

     从哪里抱养的呢?祖母说他也是严家骨肉,她们还提到了二叔,难道他其实是二叔的孩子?这就是二叔常对他避而不见的原因? 的确,太姨娘似乎对他比祖母对他更关心,上个月还特地给他送枇杷吃…… 可他知道二叔是六年前才成亲的,自己如今已经十岁,难道二叔在成亲前就有了孩子?又为什么被父母抱养了呢? 脑子里因此纷纷扰扰了一夜,随后更是在心里翻来覆去想了又想,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如何面对母亲,如何面对弟妹,又如何自处,十来天的时间,心中的疑惑与郁结越来越大,越缠越紧,折磨得他食不下咽,寝不安眠,更是无心念书,最后竟憋出一场大病。

     自他病后,母亲聂蓉成日忧心不已,衣不解带在床边照顾,父亲严辞一向平静的脸上也紧绷了许多,甚至请来了太医局的人替他诊脉,欢儿更是紧张,也不出去顽皮瞎闹了,就和妹妹悦儿一起在他身旁陪着,奶娘三番四次劝说才将人带走。

     严璋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痛楚,某一夜,父亲深夜还未归,母亲也就没回房去,夜里点了灯烛,一边在床边替他缝一件衣服,一边照看他。

    他知道母亲贵为侯夫人,除了偶尔闲暇替父亲绣个手帕之类,平时极少碰针线,如今亲手替他缝衣服,只能是因为爱子之心。

     一时心中大恸,忍不住开口道:“母亲,我不是你和父亲的孩子,是不是?” 严璋这深更半夜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聂蓉惊了一下,愣了半天才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有些勉强地笑道:“不是退烧了么,怎么还说起胡话了?是做了梦?” 严璋静静看着母亲,心里已然一片沉静。

    父亲严辞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若要掩藏情绪,别人极难分辨,母亲却不是,他从她眼里看到了慌张和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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