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宜宁站着没动,他帮人将拖鞋拿出来放到脚边,半蹲下仰头看上去一眼,“我伺候你脱?”
苏宜宁哪里见过他做小伏低到这种程度的样子,垂眸无语地将他瞪了眼,弯腰换鞋。
她没有让自己帮忙的意思,情绪似乎也因此好点,江承便笑了笑,站起身去洗手。
苏宜宁来江家几次后就意识到了,他给家里一进门设计了一个盥洗台,大概是从未央公馆这个装修细节上来的灵感。
一个多月而已,她也已经形成习惯,进门后第一件事洗手。
洗着手,心里的情绪也终于渐渐平复,她小声地唤了句:“江承。
”
旁边人“嗯?”了一声。
苏宜宁便说:“我认识虞不惑,是在我六岁那一年,上一年级之前的暑假。
”
“苏老师。
”
江承突然这么唤了一句,见她怔愣,他两手掐着她腰将她直接抱着放到了台面上,双手将人脸颊捧着说,“你大四第一学期元旦的前一天,你六岁上一年级之前的暑假。
我看你是越来越有恃无恐了。
你将和其他男人种种故事的时间节点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觉得我大度么?”
苏宜宁本想向他解释自己这一路情绪不高的原因,想告诉他虞不惑最后那句让她有些困惑的话,还想问问他,是不是男生和女生之间真的没有纯友谊?到了青春期没在一起,长大了就不可避免地渐行渐远甚至形同陌路了?她有稍许的迷茫。
她感觉虞不惑不开心,但她已经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听爸爸的话,去帮助一下那个不爱说话的小男孩了。
但江承这样一句话,抢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四目相对,他在她鼻尖上轻咬了一口,手掌伸到后面覆在她背上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叹息一般说:“你知道吗?高中那会儿,每次看到虞不惑来班上找你,我都不太舒服。
”
苏宜宁大脑发出嗡地一声轰鸣。
她推他胸膛,想看一看他,脑袋却被他按住,压在怀里。
苏宜宁只能听他继续说:“可我当时其实没意识到,这种不舒服是为什么,或者说隐约有些明白却不想承认。
毕竟我们之间没有太多交集,关系止于普通同学。
我就想,可能是好胜心作祟。
谁让我很早就认识你了,但你过了好几年才认识我,认识我之后,看到我也会很快将目光移开……”
“江承。
”
苏宜宁小小地唤了他一声。
她感觉他将她抱得越来越紧:“我那时候一直觉得,你和虞不惑虽然没在一个班,也不是经常在一起。
但你们俩看上去,特别像一对灵魂伴侣,你和他之间那种氛围,我……你不知道我多嫉妒他。
”
苏宜宁哑声。
江承抬起一只手捏住她下巴,发泄情绪一般咬了下她的唇:“但大概青春期总有一些奇怪的自尊心吧,我当时不觉得那是嫉妒,只以为自己看不惯虞不惑。
就像张瑞说的,他无视校规特立独行、染发,还留长发甚至扎头发。
很可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