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春天疯长。
*
等覃宝熙磨蹭完下楼时,陆老太太已经落座主位,面前摆了盅海参鲍翅粥,她拎着勺柄、轻轻撇开上面的米汤。
陆鹤璋陪坐。
他换了身白衬衣,梳出背头,两鬓轮廓线修饰得五官深邃,鼻梁顶着高挺的覆影。
前者皱纹深刻、不虞地抿紧唇,后者沐浴春风、捡了根长柄搅拌棍,替她往桃胶碗里舀蜜。
见她来了、再搁下。
“已经放温了,过来吃。
”
气氛诡异地和谐、底下深藏暗涌,覃宝熙坐立不安。
老太太喝了两口粥,去夹面前的清炒茭白、嚼了两口后直叹气。
“今儿的茭白炒得老了,火候急。
下次记着还是切滚刀煮汤、慢慢煨得好。
”
“过日子也是一样。
”
像是在说菜,又似乎在暗指人。
老太太盯着覃宝熙毛茸茸的头顶、那里发根柔软蓬松,像个孵蛋的母鸡尾巴、即将脱离巢穴、无法继续饲养的雏鸟立着呆毛,惶然来握她的手。
“奶奶?”
覃宝熙的手心里被塞了本硬面,棕红底、印着烫金字体的户口本。
“傻囡囡…女儿大了,到底是有人来上门抢的…”
她起身,由人搀着、保养得宜的手指掖着湿润的眼角。
“老喽,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是一把骨头半截儿埋土,剩下的、交给乖囡囡自己折腾去吧。
”
老太太往房里去的动作一顿,微微侧头,发间下了一层薄薄的霜。
“囡囡,不怕。
”
“往后陆家势再大,凭他再有人敢欺服覃家的姑娘、管他叔叔侄儿,奶奶拼死也能活撕下块肉来,保我们家宝熙再回来做姑娘。
”
覃宝熙捏着勺子的动作一松,“叮”一声撞上瓷碗。
风暴缴械。
一桌之隔,陆鹤璋温吞、平润得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