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大乾最后一抹的气息。
走得简单,走得干脆,走得突然,走得又是那么得顺理成章;
有人觉得他走得,太晚太晚了,合该于上京城破那一日自缢或自焚,方不负文圣之名;
有人觉得他走得,太早了,此等文坛大家多留一篇佳作即是为后世子孙多增一道风景。
陈大侠开始填土,
陈大侠又开始烧纸,
虞化平牵起发妻之手,过来示意妻子一起烧纸。
妻子有些疑惑,
问道:“合适吗?夫君。
”
虞化平则笑道:“这纸钱本就是特意为他留的嘛。
”
妻子点点头,道:“相公也是为他而哀吗?”
虞化平回答道:“只是眼瞅着,这天下动乱再过十载怕是也就该彻底平定了,等天下大定之后,按照惯例,当是读书人之天下。
大虎二虎,既以投身军旅,他们不谈,可咱那孙子,曾孙辈儿呢?
到底是要读书的,到底是要上进的。
瞧瞧,
那位既然已经‘死’了,也没再多留一些诗篇下来,眼前这位余生又是写了茫茫的多,且就算那位还没死,他的经历,也断不会让人往文圣上面去送,说到底啊,后世文曲星,就是咱眼前刚埋的这位了。
后人日后想为自家子弟进学而拜他,为了那一炷头香,怕是也得争得个头破血流。
你我这遭,可是正儿八经的往后千年之中,头香中的头香,可不得为了儿孙们赶紧烧它一烧,还是趁热。
”
旁边的陈大侠听到这话,赶紧挪步让开,生怕挡了师父师娘的位置。
烧完这头香之后,剑圣看向陈大侠,道:“回家去?”
陈大侠指了指自己的腿,“是该回家再换个腿了。
”
剑圣道:“郢城有座醉生楼。
”
陈大侠会意,问道:“您家呢?”
未等剑圣回答,陈大侠马上醒悟:
“隔壁。
”
师父笑了,师娘也笑了,大侠也笑了。
忽然间,
剑圣抬手,
一道剑气直入那苍穹,
非是从那天上借,而是自那跟前出。
一剑扶摇直上几千里,自这晋地遥遥落入那郢城。
恰好这时,
醉生楼有一脸上带疤的马夫,
被那楼中新来地位很高脾气更高的大厨,
催使着,翻过了那院墙,
正欲抓那一只正带着院内的那些鸡子鸡孙已然垂垂老矣的鸭子;
那鸭子,早年吸龙渊之剑气,后又被三爷喂过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更是被剑婢与那王府公主共同把玩调戏过,虽未修炼却已活成了精。
马夫的手就要抓住其脖子时,一道介乎于有形与无形之间的剑意,不差丝毫的落在其跟前。
“叨扰,走错了路了。
”
转身忙不迭的翻身回去,
恰那大厨正在烤鸭炉旁等着食材,
野人王面见大燕天子,
叩头道:
“陛下眼光真好,那只鸭子已然成了精,小狗子我实在抓不到,还得劳烦陛下亲去,以龙气镇压方可擒拿。
”
番外二
江南的风,不仅能醉人,还能醉去刀客腰间的刀以及剑客手中的剑。
一身穿紫衫的女子,斜靠着坐在一棵柳树下,身侧地上插着一把剑,就是这剑鞘,显得厚重了一些;
而女子身前,
几个荷叶包上,
摆放着盐水鸭、醉香鸡、胡记牛肉以及崔记猪头肉;
下面几个纸包里则是几样素菜外加各式炒豆子作为解腻留备。
女子吃得很斯文,但进食的速度却很快,更重要的是,量也很大。
只不过,对于面容姣好的女子而言,看着她们吃饭,其实是一种享受。
就比如此时坐在旁边两棵柳树下的那两位。
一位,年近四十,却面露一种威严之气,显然身份地位不低,这种气质,得是靠久居高位才能养出来的。
一位,则二十出头,也是佩剑,是一名俊秀剑客。
他们二人,一个跟着这女子有半个月,另一个更长,有一个月,目的是什么,都清楚。
只可惜,这女子对他们的暗示,一直很冷淡仿佛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待得女子吃完,
那中年男子起身,拿着水囊走来,递送到女子面前。
女子看都不看一眼,取出自己的水囊,喝了好几大口。
随后,
轻拍小腹,
吃饱喝足,
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她打小饭量就大,也容易饿,进食这方面,一直是个问题,好在她爹会挣家产,才没短了她吃喝;
就是她爹“没”了后,
留下的遗产更是富足,亲弟弟继承了家产,对她这个姐姐也是极好。
“姑娘,陈某已追随姑娘月余,诚意足见,陈某的家就在这附近,姑娘还是与陈某一同归家去吧。
”
说完。
自这片杨柳河堤处,走出来一行身着统一镖局制式的持械武者。
陈家镖局,在大乾还没被燕覆灭时,就参与到与燕国的走私生意之中,后来燕国铁骑南下覆灭乾国,陈家镖局顺势投效,成为了燕国户部之下挂着名号的镖局押运之一,甚至还能经手一部分的漕粮的押送。
故而,说是镖局,其实不仅仅是镖局,这位陈家家主,身上也是挂着密谍司腰牌的,其身份地位,足以和寻常地方知府平起平坐。
换句话来说,这样的一个黑白两道都能混得开的大人物,为了一个“一见钟情”的女子,放下手中其他事,追随了她一个月,足以称得上很大的诚意。
而这时,
那名年轻剑客犹豫了一下,他是一名六品剑客,在江湖上,也不算是等闲之辈,可人家人多势众,外加这些镖局的人看似是跑江湖吃饭的实则也是兵丁之一,自然和普通江湖乌合之众不同。
故而,这位少侠默默地将剑拿起,又放下。
眼前这女子让他着迷,否则也不会尾随这般久,但他更爱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