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俭满头大汗地坐起来,他旁边不见迟星,梦里的情形越来越真,鱼俭悚然,跳下床往地窖跑。
地窖里自然也没有迟星。
夜晚的地窖口像野兽的血盆大口,鱼俭连一眼都不敢多看,急匆匆跑出来。
“要开学了,星星早晚都会走的,”鱼梦站在地窖口的阴影里看着鱼俭,“鱼俭,我们把他关在这里好不好?”
鱼俭无力地坐在台阶上,月光将他和鱼梦分割开,他在光里,鱼梦在黑暗中。
“我可以去找他。
”
“鱼俭,你忘了吗?”鱼梦笑起来,“‘找到’是没有用的啊。
你放妈妈走的时候她怎么说?”
鱼梦模仿着一个温柔女人说话的声音:“鱼俭那么可爱,妈妈怎么舍得不要你……只要乖乖听话,妈妈一定会回来接你的……”鱼梦的偏着头看鱼俭,“她骗你的。
她不仅没有回来接你,奶奶带着你找到她的时候,她怎么说?”
“她说――我不是你妈妈。
”
鱼梦还带着稚气的声音回荡在地窖里,“你追着她跑,可是三轮车越来越快,你哭着喊妈妈,她连回头看你一眼都不肯。
”鱼梦的怀里抱着一只少了个耳朵的小熊玩偶,他摇摇手里的玩偶,对哥哥笑着说,“所以,还是把他锁起来吧。
这样星星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
“我不会这么做的。
”鱼俭站起来抱起鱼梦,“小梦,我永远不会成为爸爸那样的人。
”他揉了揉鱼梦的脸蛋,“就你人小鬼大,快回去睡觉。
”
鱼俭坐在矮墙上看迟星房间的窗户。
如果他没有爱上迟星就好了,那他就可以跳下去――迟星的房间从来不反锁的――他可以把迟星闹醒,迟星也不会生气,只会睡眼朦胧地揉着他的后脖颈,软软地说:“我们小鱼宝宝又怎么了?”
他说,我做噩梦了。
迟星睁开眼睛,亲一下他的鼻子,皱着眉问:“那怎么办?”
然后他就可以做什么了?鱼俭没想好,他已经忘了怎么和迟星做朋友。
鱼俭一下下踢着矮墙,许家养了一条大黄狗,被他的动静闹醒,仰头一看――鱼俭背着光,只有乌漆麻花的一团,冲着鱼俭叫起来。
“嘘!”这没良心的小畜生,鱼俭隔空踹它,还想不想啃骨头了。
迟星房间的灯亮了,大黄狗已经认出来自己吼得是金主之一,夹着尾巴躲在墙角不敢吭声,迟星打开门:“鱼俭?”
他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我们小鱼宝宝又怎么了?”
鱼俭陷在暗恋的酸涩里,可他向来心大,细品后尝出了甜味,于是就着这一点甜,自己先乐起来,“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你说要给我画画还没画呢。
”
迟星笑,也不问他这么晚就为了一张画坐在墙头,“明天就给你画。
”
“好。
你回去睡觉吧。
”
迟星果然转身回去,鱼俭又失落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迟星房间暗下来,还不等他犹豫完是脸皮重要还是爱情重要,就看见迟星又出来了,走到墙边伸手道:“拉我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