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鱼俭你又作死哟!棉花还没掰大清早的你往哪跑!!”
小兔崽子!
鱼俭跳起来,本来想给告状精敲个脑瓜崩,眼角瞄到他身上的衣服――这花衣服是一位远方堂姐淘汰下来不穿的,鱼梦还小,从来不嫌弃这是女孩子的衣服――鱼俭就有些心软,脑瓜崩成了爱的抚摸,揉乱他的头发,“回来再和你算账。
”
鱼奶奶提着擀面杖出来。
鱼俭抱着书包就跑:“奶奶棉花你放着,我回来给你掰完。
”
“你现在给我回来!”
“那您先把擀面杖放下,我都快成年了您这动不动就来家法多不合适……这谁砍得树!”雾太大了,两米开外的东西都看不清,鱼俭灵活地跳过去一边回头道:“奶奶你小心别绊着。
”
可鱼奶奶被他绕得脑袋疼,也没看见眼前横着的树干,鱼俭眼看着她要撞到树干上,脚步一转,跳回去伸手稳稳地扶住老太太。
鱼奶奶看见人,手里的擀面杖下意识地往他肩膀上打,鱼俭笑嘻嘻地接了,耸耸肩,等奶奶站稳了才松手,灵活地从她手臂下钻出去,“奶奶,我昨天和丫丫说好了,一会就回去帮您剥棉花。
”
话音落地,鱼俭转眼就消失在鱼奶奶的视线里。
清晨的小村子已经热闹起来,雾气笼罩下依稀还能看见家家户户的炊烟,那时候“外出务工”还是新名词,这些人祖祖辈辈从黄土中讨饭,轻易不肯离开。
鱼俭摆脱了奶奶的追捕,撒开脚丫子往顾丫丫家里跑,村子里到处都是大树,他从邻居门口的树林里穿过去,大雾一点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家门口的一亩三分地是他从小滚到大的,闭着眼都能过。
绕过最后一棵树,鱼俭背对大路伸手拍在树干上,给自己一个加速度,然后假装被弹出去――
“哎呦!”
鱼俭还不知道撞到了谁身上,已经迅速反应过来,抱着人滚到地上卸掉冲击力。
“你是谁?”村里刚出生的狗崽子鱼俭都认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物。
鱼俭飞快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没看见你。
”
野草丛里沾着雾气,湿漉漉地散发青草香,粘稠的雾气笼着他们,广阔的天地被压缩成方寸空间。
少年的眉眼渐渐清晰,鱼俭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后知后觉,十数年后才恍然明白,这是幻梦开始的地方。
“你走路都不看路吗。
”外来的小帅哥眼睛有点红,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又被浓雾里窜出来的陌生人吓了一跳,甚至还没想起他们可以站着吵架,就这么皱着眉质问鱼俭。
“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
“因为我走路不用嘴走。
”
“……”
因为你的嘴只用来怼。
鱼俭爬起来,伸手去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