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像整个人都陷入他温暖的罗网。
滞涩了一整天的眼泪延迟涌落,相月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只剩下哭的本能。
如果终将孤身一人,至少他是她永远的归处。
“你也会走吗?”
相月坐在床边翻看盒子里的东西:留给她的长信,周叔与她父母的旧照,几枚勋章。
由着张鹤给她擦泪,突然发问。
张鹤还没反应过来,她又自问自答:“是会走的。
那我怎么办呢?”
换她来体验他那十五年的孤寂绝望,好像也很公平。
“不会的。
”张鹤拥住她,顺着她的背脊一寸寸轻抚,“我会想方设法赖活着,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
因为体验过摧心之痛,所以不忍让你也感同身受。
他很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早在他唯恐色衰爱弛的时候。
倘若能和相月走完这一生,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比她先离开的。
“说了永远在一起的。
你也不要喜欢别人。
”
她哭的时候也是好看的,与两年前、十七年前,都没什么两样。
他有时也会做奇怪的噩梦,梦见她有了更年轻的狗。
相月破涕为笑,轻揪他的耳朵,“都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总想这个!”
她的手指也柔软而纤细,贴着他微微发烫的耳垂、不再年轻的面庞。
张鹤捉住她的指尖,为她暖手,又低头亲吻。
“没有办法不想……但只要你说爱我,我永远都会信的。
”
岁月是首漫长的叙事诗,告别是悄无声息的主旋律。
转眼相斯越也要离家去读大学,成绩不够留在首都星,他又不想靠家里的关系,最后选了位于中央星域边缘的小星球,那边学校多、年轻人也多。
相月提前推了好些工作,和张鹤一起去送他。
周叔去世后这一年,她作为这一派系最锋利的底牌,势不可挡,也引来忌惮。
总有人看不惯相家被捧上神坛,她已经不能再玩随心所欲翘班那一套。
相月无意掺合他们的斗争,但也不会落下“玩忽职守”的把柄。
这几年张鹤和相斯越相处也融洽了些,至少没让相月发现过他们的冷战。
张鹤扯了个“慈爱”的笑容,帮相斯越提了一半行李;刚成年的儿子也给面子地道了谢,下一秒就凑到相月身旁听她的叮嘱。
月假回不来,下次再见面就是半年后了。
相月其实也没什么和同龄人相处的经验,曾经的朋友也都与她有了代沟。
她只是说些换成张鹤也会说的话,但相斯越听得很认真。
利用奇点开发的远距离传送技术还在试验,星际飞船依旧要在路上花数个小时。
然而和家人呆在一起的时候,这段时间仍嫌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