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收音,张斐也可以清晰地听到那个挟持者痛苦的叫喊声。
在他的瞄准镜里,挟持者脸上的细微表情都清晰可见。
那是一个绝望的中年男人,有着一些岁月的风霜,也有一些未能保持身材的发福,他手脚无力,也没有肌肉,放平时,可能就是一个办公室人员。
但现在,是什么让他做出了这样过激的举动?
那挟持者在说:
“崔炎!我在你的工厂里工作了二十三年……我父亲那时,就在工厂里工作……你现在一句缺钱了!要卖了!就把我们所有人的心血卖掉!”
“你说养不了那么多人了!你说工厂效益不好了!你说把厂子卖给别人,一样能够制造和原来一样的产品,只是换了老板,好,我信了你……”
“然后我们这群累赘马上就被开了!啊哈哈哈哈……你知道理由是什么吗!你知道吗?新主人说,我们的技术已经过时了,我们的产品不适合市场了……我们这群人太老了,他们要精简班子,提高效率,生产他自己的品牌……”
“我的父亲,还有很多我父亲的同事们,他们研究了一辈子,拿出了最好的配方和方案,我们的产品,是天刑几十年来最受欢迎的本土品牌,是天刑特产之一,每个到天刑旅游的人,都要带走一盒我们的产品……而现在呢,他把、整、条、生、产、线、都、关、了!”那人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地说。
“所以我们这群人不被需要了……所以我们被抛弃了……价值上亿的设备,就这样被你贬值卖掉……我们没有什么要求的,工资低点也行,我们可以节约生活,但为什么同时经理还拿那么多钱!”
“我老婆生着病,我两个孩子都在说上学……你说,我们是不是要活活饿死?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了……”
那人摇晃着头颅,手已经松开了方菲,这已经是最好的时机。
张斐把枪口对准了他的头颅,手指扣上扳机。
而这时,忽然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惧,从张斐的内心深处涌了出来。
如潮水一般,涌动在张斐的手臂中,让他的手,从上臂到指尖,都无法保持平衡,一直在不断地颤抖着。
张斐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自己的手臂,咬着唇,仍无法抑制那种颤抖。
“啊!”他不由得大叫了一声,却仍控制不住自己。
因为那种颤抖是蔓延自内心的恐惧,来源于记忆之中的阴影,那些他本以为已经忘记的久远回忆,仍在某些时刻,如最让人恐惧的鬼怪一般,冒出来,遏制住他的理智,让他不停地退缩和颤抖。
即使明知道这种恐惧是不合理的,他也无法停下来。
“冷静、冷静……”张斐张开自己的五指,又紧握,但手指上的肌肉仍在僵持着,根本无法插进扳机内。
他后背上的冷汗湿透了一层,眼睛仍望着瞄准镜里的挟持者和人质,已经开始刺痛,却仍久久不能,射出那决定性的一枪。
“老板、老板……求求你,救救菲菲、救救菲菲……”身后小方的声音仍在哭诉。
张斐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