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贞觉得奇怪。
她没答应这人的时候,他天天缠着她,变着法儿凑到她眼前,每回见面都要蛊惑她答应;如今顺了意,却又惶惶不安,生怕她只是逢场作戏。
也是,指不定她今夜只是一时被他的温顺、体贴和纵身一跃迷住了心智,赶明儿清醒了,又铁石心肠,咬死不认了。
崔净空见她睁开眼,脸上竟然添了几分认真,好似被他一语惊醒梦中人了。
他忽而脸色骤变,勉强撑着笑,哄道:“我守夜,你快睡罢。
”
冯玉贞抬起头,见这人面色不虞,居然被她拙劣的伪装骗过去了,噗嗤笑出了声。
她破了功,崔净空立马察觉不对,两人闹作一团,冯玉贞吃吃地笑,仰倒在他怀里。
崔净空低头,捧住怀里人的下颌,在她眉心啄吻,温热潮湿的气息游离在脸上,话音模模糊糊的:“别再欺负我了。
”
要么说冯玉贞心软呢,他稍稍示弱,她便不逗趣了,正色道:“我认的。
这句话明日也作数。
”
他紧接着追问:“后日呢?以后日日月月、岁岁年年都作数吗?”
环着她的两臂逐渐缩紧,冯玉贞愣怔片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叫他放松些,她快喘不上气了。
她没想到崔净空为她的来去而如此患得患失,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陡然袭来的、炙热的欢喜,只是轻声道:“作数。
”
山洞里只剩柴火燃烧时的“噼啪”声。
两道重叠的、略显臃肿的影子在四壁之上忽明忽暗,被抱着的那个阖着眼,已经安稳睡着了。
身后被她依靠的男人眸光闪闪,好似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他勾着熟睡的冯玉贞的小指,将儿时听来的童谣于心中默念了一遍,权当是起誓了。
日日月月、岁岁年年,我们都要相伴左右,再不分离。
第二日,冯玉贞是躺在地上醒来的。
山洞外斜射入稀薄的晨曦,她直起身子,方才看清盖的是她烘干的衣裙,而身下垫着的则是崔净空的衣裳。
篝火早就灭了,本就是七月天,日头出来便不冷了。
两个水石榴倏地被丢掷到怀里,上面还挂着新鲜的水珠。
冯玉贞抬起头,撞见崔净空走进来,他一手掀起里衣下摆,盛着外面摘了七八个颜色各异的果子。
“李畴他们估计要再找些时候。
一夜没吃东西,先拿这些果子垫补垫补。
不过没有荤腥,不若我去打只鸟下来罢?”崔净空坐到她身旁,手里又给她递过来几个果子。
“不用麻烦,吃些果子充饥便好。
”
崔净空很听她的话,在山洞里待着不走了。
他手持匕首,将黄褐色的杨桃削下一片,率先尝了尝。
入口甜蜜多汁,随即又切一片,扎住,挑在刀尖上,举到冯玉贞嘴旁。
冯玉贞瞧着只差送进口中的果肉,好似追着喂饭似的。
崔净空却并无所察,静静等着她张嘴。
冯玉贞拗不过他,只好败下阵来,张口咬住,虽口感略微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