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杜丽娘在梦中邂逅柳梦梅,两个戏子袖子挽着袖子,绕在台上眉目传情的转了几圈,含蓄的演了一场杜丽娘与柳梦梅在梦里交欢的戏。
再往后,杜丽娘醒后,对梦中之事念念不忘,对着地上的折扇,百转千回的唱着“书生呐”三字。
云紫珊眼前晃动的是她父母相继去世那年,家中败落空寂。
她照顾完祖父祖母睡觉后,一个人回到房间后,边哭边睡。
睡的时候哭,夜半醒来还是哭,只有一盏惶惶豆灯陪着她。
母亲生病时,她在夜里窝在被子里哭,想的是砚知哥哥会回来的。
追债人堵在家中言辞羞辱母亲后,夜里她还是哭,想砚知哥哥陪着她。
母亲去世时,父亲去世时,家仆离散时,她独自面对凶神恶煞的债主时,祖父祖母生病时,一到了夜里,她就只剩下一个人在被窝里哭,哭着想砚知哥哥回来。
那时候她夜里哭着醒来喊的都是“砚知哥哥”。
后来时间久了,麻木了,就不哭了。
薛砚知凑到云紫珊身边,伸手在她脸上擦了一下,说:“真该让花羽笙下来看看,有人被他三个字唱哭了,他这些年的苦练值得了。
”
一直到散场结束前唱到月落重生灯再红,云紫珊才回过神来看薛砚知。
002020.拔根踩茎断念时
“砚知哥哥。
”
“走,该回去了。
”薛砚知起身,往包厢外走去。
台下起了点小骚动,古董商胡老板向来好男色,听花羽笙唱的不错,送了贵礼遣人请他去家中小坐。
结果礼物通通都被花羽笙丢了出来,胡老板恼羞成怒,正指使人强行把他带走。
劝和的戏院老板和拉架的几个人在台上吵吵嚷嚷,闹得不可开交。
薛砚知对这种事毫无兴趣,伸手拉云紫珊:“别看了,唱戏的,遇到这种听客常有的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
来到戏院门外,云紫珊看到他的车,停下了脚步。
薛砚知问:“又怎么了?”
“砚知哥哥,我想一个人走走,行吗?”
薛砚知往后退了两步,来到她身边,贴在她耳边说:“怕我在车上肏你?”
云紫珊闻言,差点连头抬不起来:“不是,我很久没有出来过来了,想一个人在街上走走。
”
薛砚知看了眼黑咕隆咚的街道,随口道:“太晚了,明天白天再出来吧。
”
见云紫珊还是没有上车的意思,薛砚知先上了车,说道:“就一会儿,我在这里等你。
”
云紫珊得偿所愿,一个人走到了又空旷又漆黑的街道上。
整整七年来,她几乎没怎么出过家门,偶尔出来一趟,也是来去匆匆,逢年过节街上最热闹的时候是她最害怕的时候。
别家越热闹,越衬得她孤单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