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那一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裳抿了嘴,低了头,笑得苦涩。
很久很久,抬头道:"姐姐云霓是个好姑娘,你若负她,我第一个不饶你。
"
说罢,便转身而去,月光将她纤瘦的背影投在青石板的路上,那么凉,那么薄,让人从心底的寒。
亦浓去了岭南。
原以为一趟岭南之行,便可忘记所有,可是行在路上,坐在船里,看远山,看碧水,看楼亭楼阁,一草一木,一尘一埃,皆是那一晚,那一张梨花一般落泪的脸。
七[绕地游]
再见面,已是初秋了,碧云天,黄花地,心头越发地惆怅。
是黄昏,在聂府门前,云裳穿着男装,自当铺回来,远远地便见亦浓乘坐的轿子,后面跟着众多挑着厢笼的仆人。
是来送聘礼的。
早几日便听得娘说,亦浓从岭南回来,火急火燎地请了媒人上门来说亲。
娶,聂云霓。
云裳躲在角落里望着那顶轿子渐行渐远,心头凄楚一片。
她已自掀起的轿帘内清楚地看见,亦浓的手里握着的,便是那一日夜里她送他的那一块绣了姐姐名字的锦帕。
进了门,娘便一脸灿烂地笑着走过来,拂了她的手道:"裳儿,你真是能干,娘没有白疼你!"
云裳不发一言,转头去看窗外的落叶,心底叹出一口气来。
心就在那一刻结成了冰锥,僵硬冰冷地横亘在整个胸口,尖锐地寒冷。
婚礼,轰动了个整个玉溪镇。
沈家对小公子沈亦浓可谓是宠爱之极,不仅耗费千金,大摆毫宴,宴请全镇父老,还特意从京里请来了忠肃大人主持大婚。
花竹喜炮放红了一地。
一下一下,几乎震裂了云裳的心神。
她不敢去看,也不敢去听,她甚至希望自己在这一刻能够遁逃得无影无踪。
娘也忙得团团转,不停地招呼着一屋子从未见过的亲戚。
云裳只是懒懒地倚着柱子,看他人闲聊,直到媒婆上前推了她一下:"傻小子,还愣着做什么?花轿都来了!还不去扶你姐姐上花轿!"
云裳这才恍然大悟,脚步匆匆地进屋去扶云霓。
云霓已经穿好了大红的凤冠霞帔,手里拿着龙凤喜帕,望着她微笑,勾魂摄魄的美丽,直晃得人头晕目眩。
云裳走过去搀住姐姐,轻轻地笑道:"姐姐,上轿啦!"云霓莞尔一笑手指着那角落里的一只妆匣子,道:"里头是一些旧首饰,我用不着了,便送你罢,"云裳便凄然一笑,扯住自己身上的男式玄色长衫,道:"你看这身打扮,如何用得着那些玩意儿?"
云霓抿嘴一笑,递过来一杯参茶道:"裳儿,喝了罢!姐知你心里难过,你就别去送亲了。
"
云裳便红了眼圈,接过来将那茶一口饮尽,低头看着手指,再不说话。
云霓蒙上龙凤喜帕,一步步迈向大红花轿,道:"好裳儿,这么多年,够委屈你的了!好好的女儿家,总不至于一辈子扮作男子,是不是?"
丝竹管弦,锣鼓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