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他爸爸说,“你不回来也可以。
那你都快三十了,是不是也可以考虑找个固定对象了?”
蒋季廷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话题,一提到他脑门上的血管都突突直跳,他刚要回嘴,就听他爷爷在旁边说:“我还没死呢。
”
“爸爸,你又来……”
“闭嘴!不孝顺的东西,我还没死呢,就轮到你教训孩子了?”爷爷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悄悄伸到桌布下头拍拍他的大腿让他放心。
蒋季廷不开心的情绪一扫而空,听着他爷爷在旁边又开始那一套说了几十年的长篇大论。
“廷廷还小,玩玩怎么了。
再说了,他也不是没有自己事业,对吧?无非没有你的事业大,你就瞧不起自己儿子了?”
“爸爸!”
“闭嘴!烦死了!我怎么生你这么个儿子,我的老天爷气死我了。
想当年,你妈妈刚生了你就不想要你,是我休学一年,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带大。
你妈刚生下你啊,一眼不想看,也没有母乳,你喝不上奶,都是我把奶瓶贴在胸上给你喂奶。
贴的我两个胸肌上皮都是肿的。
好了,你长大了,挪威那学校招你去上学,我给你收拾行李,哭了一整夜啊。
你长到今天,牛逼了,就这么气我?!”
他爷爷把桌子拍的啪啪响,他爸那张雪白的脸立刻蒙上一层粉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臊的,看的蒋季廷要笑倒在桌子下头。
实际上他家人都雪白,从他爷爷奶奶到他爸,都是亚洲人里头最白的那一拨。
他更厉害了,他妈是个北欧白人,生下他来,皮肤下的血管都是粉色的。
不过他前段时间都在迈阿密,晒黑不少,现在是家里最黑的。
蒋季廷想了一通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爷爷的演讲到达尾声,今天也没有加什么新内容,还是那些怎么养大他爸爸的话。
“哎,真是个不孝子,有出息又有什么用!”
每次演讲必以此作为结尾,蒋季廷在心里暗暗跟着说了一遍,更觉好笑。
只见他爸爸也不说话了,五十多岁的他爸爸低头坐着,小学生似的缩着肩膀挨训。
爷爷这么骂了一通,明显痛快许多,正要拍拍裤子起身上楼看电视睡觉去,却听从来在“控诉蒋曜不孝大会”上一言不发的奶奶开口了:“老说这些,你是什么意思。
”
花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僵住,蒋季廷软在椅子上的身体瞬间直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他斜眼看去,爷爷也是如此。
“叮”的一声,奶奶手里的勺子放在了大理石桌面上,蒋季廷明显感觉他爷爷身体一哆嗦。
奶奶说话永远是慢吞吞没什么情绪,但还没说几个词,家里剩下的三个男的就已经脖子后头淌起了冷汗:“蒋十安,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出来,没必要拿儿子开刀。
”
“我我我我,”他爷爷瞬间结结巴巴,“我不是,我没有。
我这不就是教训他么……”
“行,那就算我错怪你了。
”奶奶从桌边站起来,对蒋季廷和他爸说了一句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