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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我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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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会有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名校老师听他上课。

    但是这个语文老师会是谁,由我们学校自己决定。

    当然,这是个可以让人再一次目睹人和人之间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绝好机会。

    因为学校决定这次的选拔要透明一点,每一个语文老师都有资格报名参加,参选的老师要在学校顶楼的阶梯教室上公开课,由学校的领导,以及学校请来的外校的名教师打分决定这个唯一的人选。

     小叔跟我说:“西决,我决定参加。

    ”多年以来,他总是对类似的选拔或者竞争避之不及,大家也乐得遗忘他。

    但是这一次,他赤膊上阵了。

    他的对手们几乎个个都懂得使用明枪暗箭,他说,我什么都不会,我只会讲课。

     那一天,我也到阶梯教室去了。

    在别的老师上课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

    五月的阳光宁静地铺满空荡荡的阳台,我看见了他,可是他没有看见我,他出神地看着那些校园里的梧桐树,以及在树冠上方,一点都不装腔作势的天空。

    所以我没有打扰他。

     属于他的时间终于到了。

    这个时候,阶梯教室外面的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然后大门敞开了,拥进来一群又一群的学生。

    他们一排又一排地,填满了阶梯教室的400个座位。

    还有人陆续地进来,站在最高处的空地上。

    郑南音和她的苏远智远远地冲我挥了挥手。

    这个时候我看到,坐在第一排的校长和评委们惊讶的表情。

     “小郑老师。

    ”有一个我班上的学生坐到了我的旁边。

     “你们来干什么?”我问。

     “捧个场呗。

    ”那个男孩子笑笑,“郑老师帮我的一个哥们儿改过作文,写了2000字的评语。

    那个小子感动死了,说我们今天谁不来捧郑老师的场,谁就是孙子。

    ” “郑老师你知道吗?”另一个女孩子开心地笑着,“我们班那几个混世魔王今天为了来听郑老师的课都不去打群架了。

    ” “我,”她身边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指着她说,“我是被她硬绑架来的。

    ” 我笑了,我问那个女孩子:“这是你的男朋友吧。

    ” “哎呀郑老师你乱讲,没有的事。

    ”她脸颊泛红,笑得满足开心,根本不愿意掩饰她的幸福。

     教导主任不得不从前排站起来维持秩序,要大家肃静。

     讲台上的灯光点亮了,我的小叔慢慢地走了上去。

    他有点生硬,有点拘谨地拿着麦克风,他说:“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 有个男孩子的声音非常洪亮地喊了一声:“起立。

    ” 阶梯教室里响过一阵隐约的笑声,然后所有的孩子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我想我用不着再描述那节公开课的精彩了。

    小叔的脸上从拘谨,到郑重,到神采飞扬,到得意忘形的神情可以说明一切。

    我只记得那天晚上,我给郑东霓写了一封邮件,我告诉她,你知道吗,你说的那个站在讲台上会发光的小叔回来了。

    他除了肚子明显了点儿,丝毫没有变老。

     45分钟以后,掌声如潮。

    最开始,第一排的评委们礼节性地跟着鼓了一下掌。

    但是后来,他们觉得这礼节性的掌声未免太久了,久得不合情理。

    于是他们把手放了下来,疑惑地转过脸,看着身后热情过度的观众们。

     就在这个时候,掌声变成了有节奏的,他们跟着这个节拍一齐喊:“郑,老,师——郑,老,师——郑,老,师——”小叔在那里发了一会呆,然后,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在谢幕了。

     我从阶梯教室的后门离开的时候,听见一个来看热闹的,三十多岁的数学老师不屑一顾地自言自语:“这像什么话,这是公开课,不是选拔超男。

    ” 我转过身,对他说:“这是郑鸿老师应得的。

    ” 虽然最终,那个参加全国观摩的老师,不是小叔,但是这不重要了。

     那天凌晨,在我给郑东霓发出那封邮件的半个小时之后,她的电话跟着来了。

     她说她看了我的信。

    接着她就开始哭。

     我说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和你老公吵架了。

     她说没有。

    她还说,我只不过是看着你的信,想起来高中时候的一些事情,然后,我就开始想念你们大家了。

    我真想你们呀。

     2006年的夏天,郑南音考上了大学。

    龙城理工大学,不算什么一流的名校,但也不算难看。

    尤其是,录取她的专业,是龙城理工多年来的王牌科系:土木工程。

    以她一贯的成绩来说,算是意外之喜了。

    看来,傻人有傻福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郑南音眨着眼睛,困惑地说:“土木工程,那到底是干什么的?”收到通知书的那天我们全家人去龙城最好的酒楼里吃家宴,三婶一边笑吟吟地往大家的杯子里斟铁观音,一边说:“专业介绍上不是都写得很清楚嘛,是你不好好看。

    ” “我看了。

    ”南音不满地说,“可是我还是看不懂。

    ” “完了。

    ”我笑,“我真担心你以后手底下的工程的质量。

    ”然后大家都笑了。

    总之,在这种时候,南音的任何话,任何行为都是有趣的,都是可爱的。

     在等待成绩的时候,三叔三婶自然像所有的父母那样,担心南音万一考得不好怎么办。

    于是,在某天的晚餐桌上,“出国”这个话题又一次被提起来。

    那个时候三婶看似不经意地瞟了我一眼,脸上有点不易察觉的尴尬。

    她的善良总是在困扰她自己的同时也困扰别人。

    弄得本来不可能多想什么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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