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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8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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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看的。

     让她看什么呢?说不好。

    让她看看——她其实不怎么知道什么才算“女人”,让她看看,其实“轻蔑”都是互相的。

    我承认,这有点肤浅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等我坐到了这么高的地方,我才发现,原来虾老板的饭店屋檐上,嵌这一枚精巧的十字架,十字架的正北方向延伸出去,就是护城河。

     “你们龙城的护城河其实是从我们永川流出来的。

    ”昭昭得意地说。

     “乱讲。

    ”这一次是哥哥在反驳她。

     “真的,是我妈妈说的。

    ”昭昭认真地歪着头,“你们不知道的,我妈妈本来是有可能成为一个科学家……”她此刻的神情真是可爱得要死,尤其是说出“科学家”那三个字的时候,“别笑,我没骗你们,当年我妈妈是我们永川第一个考上研究生的女孩子。

    我妈妈跟我说,她有个老师一辈子都在做一件事,就是证明龙城这条河不是地理书上写的那样,不是黄河的支流,真正的源头就是那条从我们永川流出去的永宣河。

    那个老师还说,永宣河在古时候是条特别壮观的大河,不像现在这样……可惜我妈妈没有念完书,就生病了。

    ”她看着远处阳光下像是凝固了的河流,忧伤地笑笑。

     “你妈妈,她是……”其实在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我大致已经模糊地猜到了。

     “和我差不多吧。

    ”昭昭转过脸,看着我,毫无敌意的那种眼神,“也是血液的问题,不过好像比我严重得多。

    没办法,之后退了学回家。

    然后,就嫁给了我爸爸。

    ”她重新把脸庞转过去,视线似乎是落在右前方另一座轮胎的山丘上,“我爸爸喝了酒以后,很喜欢跟别人说这段——那时候我爸爸已经在跟着别人合伙做生意了,他们想低价从国家手里买一个煤矿的开采权。

    那时候,那个煤矿是我外公管着的,有好多人都想去给我外公送钱,我爸爸的那个合伙人也比不过人家,后来有一天,我妈妈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我爸爸找到医院里在重症监护室外面跟我外公说,他愿意娶我妈妈,好好照顾她到最后。

    再后来,我妈妈出院了,我爸爸拿到了那个煤矿,她总说这个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得意的事情。

    ”昭昭抬起睫毛,跟哥哥相视一笑。

     饭店里的人们突然之间全体出来了,星星点点地,散落在轮胎们的视线中。

    冯牧师抬起手背抹了一下额头,略微抬了一下头,那表情似乎是在谦和地跟太阳商量:借过一下可以吗?所有的来宾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相对算是阴凉的地方站着。

    所谓阴凉,无非是那些硕大的轮胎投下来的,岩石一般的影子。

    牧师开始说话了,说的倒是平时电视上常常会听到的那些:无论贫穷还是富裕,无论疾病还是健康什么的。

    我刚刚想到我们也应该下去和那些客人站在一起,才算尽到了礼数——简短的仪式就结束了。

    牧师已经说到了“阿门”。

    客人们都在这炽热的光芒下保持寂静,轮胎们最寂静,它们也是来宾,对这场婚礼予以尊重的态度。

     “结婚不要去教堂的吗?”昭昭好奇地问,“这怎么和电影里演的不一样呢?” “天主教徒一定会去教堂,新教徒——哦,就是基督徒未必的,只要是在十字架下面就可以。

    ”有个声音从下面传过来,陈医生站在我们这座小山丘的阴影里,把他自己的影子埋了进去。

     “是您?”哥哥有些意外,“您也是客人吗?”我看似无意地,砖头望了昭昭一眼,无奈地发现,这丫头的眼睛就在此时陡然变得水汪汪的,就好像不是在看着陈医生,而是突然来到了护城河跟前的河滩上,水波都映进去了。

     “我只认识冯牧师。

    今天无意中碰到他,就载他过来。

    几年前冯牧师是我的病人,他被别人误诊了,是我发现的。

    ”他淡淡地说。

     “您也是基督徒?”哥哥跟陌生人寒暄的时候讲话的语气多少疏离些,有点不像他。

     “我不算吧。

    ”他把眼睛从哥哥身上挪开了,“我爸爸是。

    我只能说是被逼着受过洗礼。

    ” “那是在你小时候,对吧?”我插嘴问一句。

     “那都是电影。

    ”他眼睛里含着一点笑意,“中国的基督徒是18岁以后才受洗的。

    ” 我不喜欢这个人。

    他当所有的人是白痴——至少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

    可是真正骄傲跟自信的人不会是这样的。

    我想起了方靖晖,方靖晖身上是有股傲气,也会把那种嘲弄的笑容挂在脸上——但那只是在他和我姐姐吵架的时候。

    他跟人——至少是跟我讲话的时候,那种平和跟爽朗可以让人非常舒服地忘记追问他是否真诚。

    而眼前的这个陈医生,我怀疑就算是他照镜子的时候,那种冷冷的蔑视都会像抛给别人那样抛给对面的自己。

    这就不是自视甚高那么简单了,他要么是个内心真正痛苦的人,要么就是个色厉内荏坐井观天的蠢货——我看多半是后者,长得一点都不帅有什么资格扮酷啊。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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