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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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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地说,是幼儿园的废墟。

    一个小朋友都没有,所有的器械都是锈迹斑斑。

    跷跷板从中间断掉了,搭成了一个带着刺的三角形。

    秋千是静止的,秋千架的顶端原本装饰着两只白色鸟的头,现在一只变成了浅灰色,另一只不见了。

    只有滑梯看上去完好无损,跟四周的残局相比,完好得像是一个静悄悄的阴谋。

    不过滑梯上面落满了灰尘,我记得原先通往顶端的台阶每一个都是鲜绿色的,绿得就像我最讨厌吃的菠菜叶子。

    我为什么会知道它是绿色的呢? 那是我曾经的幼儿园,我早已长大,所以它早已成了遗址。

     其实我还记得,在一个阳光灿烂得有点儿不留情面的午后,幼儿园阿姨罚我站在屋檐下面。

    因为我不肯午睡,我要回家。

    她们不准我回家。

    我抱着我的那个脏兮兮的兔子枕头,站在那里。

    面对着满院子的秋千、滑梯、跷跷板——它们因为无人问津,因为寂静,瞬间就变得面目冷漠。

    它们本来应该比那些阿姨们友善一点儿的,它们也救不了我。

    我还以为得到这个惩罚的自己再也回不了家了。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看见围墙上面是哥哥微笑着的脸,“南南,南南,过来。

    ”我听见墙后面似乎还有一阵笑声,是姐姐。

     “南南,过来呀。

    ”惊愕让我的小腿肚子在微微颤抖。

    可我不敢,因为阿姨说我不能乱动。

    她们已经不让我回家了,我除了听话,没有别的办法。

    哥哥突然翻到了墙头,骑在上面,像是骑着旋转木马。

    姐姐的笑声又传了进来,“快点儿呀笨蛋。

    ”我眼睁睁地看着哥哥一点点踩着墙上那些砖堆出来的花瓣的空隙,爬了下来,稳稳地踩在我们幼儿园的地面上。

    他跑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说:“咱们走。

    ”于是他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墙边,“爬上去!南南,”他肯定地说,“别怕,我在后面,掉下来了我也可以接着你。

    ”我都不知道我当时算不算是害怕了,总之我稀里糊涂地就真的爬了上去,哥哥也爬了上来,他抓着我那件粉色的罩衫后面的袋子,像拎着一件行李。

     那是我第一次坐在墙头那么高的地方,看见世界。

    那是我第一次可以低下头,看着围墙外面的姐姐。

    “下来,南南,咱们走了,不在这个鬼地方待着。

    ”她仰着头看我的时候,阳光铺满了她的脸庞。

    她的嘴唇真红。

     就这样,他们俩劫狱成功。

     直到今天我都是懦弱的。

    可是我觉得正是因为那件事情,或者说,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就养成了一种模糊的习惯,在情况很糟糕、很令人绝望的时候,我会莫名其妙地相信着,一定会有奇迹出现的。

    幼儿的逻辑没能力询问哥哥和姐姐怎么知道我在受罚然后来搭救我。

    其实答案很简单,他们俩在奶奶家吃完午饭,没事做,决定到我们幼儿园来看看我在干什么。

    然后就撞上了我可怜巴巴站在屋檐下的场面。

     但是当时的我想不到这个。

    所以我只能相信,我原本就是一个会得救的人。

     第一次,我在这小镇上看见了一个闯入者。

    我在屋顶,他沿着那条我一直都在走的路,绕过了幼儿园的废墟,缓缓靠近这所房子。

    我凝视着他的身影,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呼吸着寒冷的风。

    所以,小镇的冬天来了吧。

    当我发现季节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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