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西在伊顿广场的房子是一个避风港。
这里是伦敦最漂亮的地区之一,一幢幢古色古香的乔治式别墅,门前是一座座花木葳蕤的私家花园。
保姆们身穿浆洗得笔挺的制服,推着标志主人地位的各式童车,沿着砂石小道散步。
孩子们四下玩耍着各种游戏。
我想念艾米,特蕾西想。
特蕾西沿街而行。
这些街道都是传说中的古老的街道。
她采购了一些蔬菜水果,又走进伊丽莎白大街上的一家药房;那些小店铺门前花摊上摆放的鲜花,五彩缤纷,一应俱全,使她赞叹不已。
特蕾西应该向哪些慈善团体捐款,应该会见哪些人,这些都由冈瑟·哈托格一手安排。
她与有钱的公爵约会,也与破落的伯爵交往,向她求婚的数不胜数。
她年轻、漂亮、有钱,而且,又显得脆弱。
“人们都觉得你是个唾手可得的尤物,”冈瑟哈哈大笑着说,“你的表现太好了,特蕾西。
你现在安顿下来了。
你已经得到了你所要的一切。
”
的确如此。
她在欧洲各国都有稳定的存款,在伦敦有房子,在圣摩里兹有别墅。
她梦寐以求的都已得到,只有一样欠缺:分享这一切的伴侣。
特蕾西思量着她满可以得到的那种生活,找一个丈夫,生一个孩子。
她还可能过这样的生活?她对任何男人都不能暴露自己的真相,然而她又不能隐瞒自己的过去、永远生活在谎言之中。
她扮演了一个又一个角色,她现在自己也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谁。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她绝不能再过那种她曾经过过的日子。
没什么,特蕾西倔强地想。
世上有那么多人都感到孤独。
冈瑟说得对。
我已经有了一切。
第二天晚上,她举行了一次鸡尾酒会,这是她从威尼斯回来以后的第一次。
“我一直等着这一天,”冈瑟对她说,“你举办的晚会是伦敦最热门的。
”
特蕾西天真地说:“您只要看看我的发起人是谁。
”
“哪些人要来参加晚会?”
“所有的人。
”特蕾西告诉他。
所有的人中竟包括一位特蕾西不曾想到的客人。
她邀请了霍华思男爵夫人,一位年青漂亮的爵位继承人。
男爵夫人到这时,特蕾西起身相迎。
可是,不等问候的话语出口,特蕾西愣住了。
与男爵夫人同来的竟是杰夫·史蒂文斯。
“特蕾西,宝贝儿,我想您一定不认识史蒂文斯先生吧。
杰夫,这位是特蕾西·惠特尼夫人,女主人。
”
特蕾西木呆呆地说:“您好,史蒂文斯先生。
”
杰夫握住特蕾西的千,似乎握的时间过长了一点。
“特蕾西·惠特尼夫人?”
他说。
“当然认识!我是您丈夫的朋友。
我们一起在印度待过。
”
“有这么凑巧的事!”霍华思男爵夫人惊叫起来。
“奇怪,他可从来没提起过您。
”特蕾西冷冷地说。
“他真的没提过?太令人吃惊了。
有趣的老家伙。
可惜呀,他非走自己的路不可。
”
“啊,怎么回事?”霍华思男爵夫人问。
特蕾西瞪了杰夫一眼。
“其实也没什么。
”
“没什么!”杰夫不无责备地说。
“如果我没记错,他是在印度被绞死的。
”
“巴基斯坦。
”特蕾西绷着脸说。
“我想起我丈夫的确提起过您。
您夫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