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平水驿边平水桥。
更夫打着梆子:关门防盗,火烛平安。
声音在幽凉的夜里传得很远很远,已经一更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夫悠长的声音总是给未眠的人们一丝平安,不知道有多少不眠的人在这保平安的打更声里终于能够安然入梦。
晚归的一个书生在踩着月色急忙往家里赶,走过平水驿的时候,他也没有时间看一眼那小桥流水。
可是一声呢喃的低语留住了他的步伐。
他知道那声阿叶不是在叫他,可是那话语里缠绵不尽的意味却扯住了他的心。
桥上,白绸衫子紫罗裙的女子独自矗立,望着桥下的流水轻轻的唤了这一声。
流水带着几片落叶去了,一去不回。
晚风吹动她的紫罗裙,象一串即将凋逝的风中的紫丁香。
姑娘,夜深露重书生没有说完,他看见那个紫丁香一样的女子回过头来。
那张明艳的脸上秋水一样的瞳子冷冷的看他。
那是一张玉石雕琢的面孔,没有一处不是美得逼人。
就是那双眼睛,也太冷了吧?书生想着。
这是书生最后一个清醒的想法,随后,他看见一道雪亮的银光插进他的胸腹,剧烈的痛楚从胸腹间扩散开去。
他自己的血模糊了自己的眼睛,他什么都来不及想。
倒下去的时候,脑子里萦绕的,还是那个紫丁香一样的女子,和那双寒冷的眼睛。
风篁岭,久寂的焚琴庄煮鹤苑。
白衫紫裙的女子恍如御风而来。
纤柔的手轻轻抚去门环上的灰尘,她推开了门。
紫绸的绣鞋踏在青石地上,好象从青石上有一丝寒气流进了她脚心。
她抬起脚步,想要退出门去。
脚步却还是停了下来,随着一声低低的叹息,她在身后掩上了门。
踏着小径,她一步步走向那个熟悉的苑子。
每一步,脚下都凉如水。
终于又回到了这个苑子的面前,女子纤纤的手指在柴门上划着,划去灰尘,留下一道道痕迹。
一道道的痕迹,乱如麻。
她打了个冷颤,收回手去,提起紫罗裙,转身就要离开。
忽然,柴门开了。
那吱呀一声响吓到了女子,啊的一声惊叫,她无比惊慌的飞退出去。
可是柴门里跃出了一个人。
女子快,他却更快,影子一晃,他已经扣住了女子的手腕。
女子惊慌的甩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杂乱无章的打向那人的胸前。
她如花的容颜已经完全失了人色。
直到她听见那人说:浓儿,别怕,是我!
阿叶,女子轻轻唤了一声,是你么?你回来了?
她说着就落了泪,象一个被欺负的小女孩,孤独无助间,忽然看见了自己可以信赖的人。
叶三握着她的腕子点了点头,他拂开女子垂在面前一绺散乱的青丝。
把她的脸儿看了许久才道:这些天,你瘦了。
浓儿没有说话,只是落泪。
叶三抚着她的肩膀歉然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吓到你。
不要哭了,不是阿冷的鬼魂,是我!叶三淡淡的笑,阿冷,不会回来的!
他拿一只雪绸的帕子擦着浓儿面上的泪水道:一切都好了,什么事也不会没有。
明天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去一个地方,谁也找不到我们。
真的?浓儿一双晶亮的眸子骤然间添了无限生机。
我骗过你么?
浓儿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