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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莽书生强图鸳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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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并无知觉。

    只是丫头们送茶饭进房,却是一番干纪。

    小姐日夜忧心,惟恐败露。

    况兼莫谁何本是狂放,在床壁间,住了十数日,也觉昏闷。

    商议逃还桂林,计较已定,收拾细软,打起包裹。

    小姐、莲房与谁何一般打扮,乘夜开了后园门,从小街出去。

    这些路道,谁何已探认得烂熟,只是走步慌忙,遗失了一只鞋儿。

    出了后门,轻车熟马,直到关上,雇了船只,径归广西。

    连家人来元,不能相顾了。

    诗云: 桑间濮上事堪羞,却以鹑奔作好逑; 皂染素丝终不白,逝东流水几回头。

     却说斯员外,不见了女儿及贴身的莲房,情知是私情勾当,不好沸沸洋洋,上下瞒得水泄不通。

    但恐怕胡通判家来讨亲,无以抵对。

    凑巧有个丫环兰香,感了伤寒病症,这丫头到有四五分颜色,斯员外心思一计,下了一服不按君臣的汤药,顷刻了帐。

    托言小姐病死,报与胡通判家。

    胡家差着女使来探丧,那女使从不曾认得小姐,那个晓得不是正身。

    斯员外从厚殡殓,极其痛哭。

    七七诵经礼忏,大是破费,亲友都来慰唁。

    胡通判的孙子,虽不曾成亲,孝服来祭尊,胡通判也亲来门上。

    一场丑事,全亏这替死鬼掩饰过了。

    正是: 张公吃酒李公偿,鸩杀青衣作女亡。

     泉台有恨无从诉,应指人间骂莫郎。

     却说来元自三月初三傍晚,家主忽地出去,一夜不归,只道熬不得寂寞,又往妓家寻欢去了。

    吃了早晚,打点寻问去迎接,却不见了衣冠。

    心里奇怪,难道是家主穿了去不成?及至四面去迎接,竟没处去问。

    一连过了五六日,来元也寻够不耐烦了,只得听其自然。

    又过了一日,早起去登东厕,见地下有个黄布包袱。

    拾起看时,中间线绣着“永兴号”三字,暗道:“造化,造化!好个大包袱。

    提来包衣服也好,包米也好,做被单盖也好。

    ”欢欢喜喜,拿回下处。

    看看过了二十多日,家主终是不归,柴米吃完了,袋内又无银钱。

    想道:“他不知在何处快乐,我却在此熬苦。

    如今连米也没得吃,难道忍饿不成?且把他两件衣服,去当两把银子,买些柴米动动劳腥,再作区处。

    ”遂取出两件绸褶子来,恐怕典当中污坏了,就将拾的这个黄布包袱包起。

    锁了下处,走出店门。

     心上想往那一家去当好,又想有货不愁无卖处,既有了东西,那家不可当,计较怎的。

    也是他合当晦气,有没要紧的,随着脚儿闯去,不想却穿到斯家。

    在那宅后小街里,见一带磺砂石墙,一座小门楼上,有一个匾额,写着“息机”二字,两扇园门,半开半掩。

    来元知是人家花园,挨身进去一看,正当三月正旬,绿一陰一乍浓,梅子累累,垂杨上流莺宛转,石栏边牡丹盛开。

    来元道:“我家临桂县里,此时一般也有莺声柳色,只是不得归去。

    ”方想之间,忽见柏屏下一只淡红鞋子,拾起一看,认得是家主穿的,为何落在此处。

    心上惊疑,口里自言自语,欲行不行的,在那里沉吟。

    那知斯员外因失了女儿,虽则托言病死,瞒过外人,心上终是郁郁不乐,又没趣,又气愤,正在后园闲步散闷。

    蓦见来元手执鞋子,在那里思想,员外喝道:“你是何人,直撞入后门来,莫不是要做贼?”教家人拿住了,才唤一声,几个村庄仆人,赶出来不问情由,揪发乱踢,擂拳打嘴。

    来元道:“莫打,莫打!我也是举人相公的管家。

    ”众人听说这话,就住了手。

     员外问道:“扬州城里有数位举人相公,你到底是那一家?”来元道:“我们不是本州地举人,是广西桂林府临桂县莫举人。

    ”员外道:“既是别处,那里查帐,只问你在这时做甚么?”来元道:“我家相公,上京会试,自上年冬月间至此,今年三月初三出门,将及一月,不归下处。

    我因缺了柴米,只得将几件衣服,当钱使用,乘便寻问相公在何处快活。

    经过这里,看见是一座花园,进来看看。

    偶然在柏屏下,拾得这只鞋子,是我相公穿的,故此疑惑。

    ”员外把鞋一看,心里暗想道:“穿这样鞋子,便是轻薄人了。

    ”又问:“你相公既是举人,为何不去会试?”来元道:“只为途中患病,就此住下,所以错过考期。

    ”员外道:“你相公多少年纪,平昔所好甚的?”来元道:“我相公年纪才二十岁,生得长身白面,风流萧洒。

    琴棋诗画,无有不一精一,雪月风花,件件都爱。

    ”员外听说,心下想道:“原是个不循规矩的人。

    但为甚他的鞋子,倒遗在我家,莫非我女儿被他诱引去了?只是我女从来不出闺门,也无由看见。

    ”又想到:“二月十九,曾至琼花观上幡。

    除非是这日,私期相约的,事有可疑。

    只是既瞒了别人,况且家丑不可外扬,不能提起了。

    ”对来元道:“你既不是贼,去罢,不要在此多嘴。

    ” 来元提了包袍,连这只鞋子,出了园门,走到一个典铺里来当银。

    这典铺是姓程的徽州人所开,正在斯员外间壁。

    店中主管,将包袱打开一看,见中间有“永兴号”三个绣字,便叫道:“好了,我家失的东西,有着落了!”店中人闻言,一哄的都走来观看,齐道:“不消说起是了。

    ”取过一条练子,向来元颈项上便套。

    来元分诉时,劈嘴就是两个巴掌,骂道:“你这强盗,赃证现在,还要强辩。

    ”原来三月十九四更时分,这铺中有强盗打入,劫了若干金银,余下珠宝衣服,一件也不要。

    这包袱也是盗去之物,不知怎地弃下了。

    来元拾得,今日却包着衣服来当,撞在网中。

    不由分说,一索捆着,交与捕人,解到江都县中审问。

    来元口称是莫举人家人,包袱是三月二十日早间拾的。

    知县也忖度,既动其家,如何就把赃物到他铺中来当?此人必非真盗,发去监禁,着捕人再捕缉去候结。

    那知斯员外闻知此事,又只道。

    女儿随了强盗去,无处出这口气,致书知县,说来元早晨,又潜入园中窥探,必是真盗无疑。

    知县听了,分付提出来元再审。

    来元只称是莫举人家人,知县问:“今莫举人在何处?”来元实说道:“三月初三出去了,至今不知何往。

    ”知县笑道:“岂有家主久出,家人不知去向之理,明是胡言了。

    ”夹棍拶子,极刑拷问。

    来元熬不过痛苦,只得屈招,伙结同盗,分赃散去。

    知县终道是只一包袱,难入其罪,仍复发监,严限捕人缉获群盗,然后定夺。

     来元监在江都狱中,因不曾定有罪名,身边无钱,又没亲人送饭,眼见得少活多死。

    亏了下处主人朱小桥,明知是莫举人的管家,平昔老成谨慎,何曾一夜离了下处,平白里遭此横祸,所以到做个亲人照管他。

    又到狱中安慰道:“你相公还有许多衣服铺陈箱笼,事急可以变卖,等待他来时,自见明白。

    “来元含泪作谢。

    自此安心在监中,将息身子,眼巴巴的望着家人来搭救。

    正是: 烧龟欲烂浑无计,移祸枯桑不可言。

     话分两头。

    再说莫谁何携了紫英、莲房,归到临桂县,只说下弟回来,在扬州娶下一妻,买下一婢。

    三党朋友,都不知其中缘故。

    自古私情勾当,比结发夫妻恩爱,分外亲热。

    到家数月,生下一子。

    第二年又生下一子。

    莲房虽则讨得些残羹剩饭,不知是子宫寒冷,又不知是不生长的,并无男女胎气。

    又可笑莫谁何,自得紫英之后,尽收拾起胡行乱走,只在六尺地上,寻自家家里雄雌。

    其年二十二岁,又当会试之期,十月中收拾起身赴京。

    紫英临别时,含笑说道:“此番上京,定过扬州,再不要到琼花观中担阁。

    ”莲房道:“琼花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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