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翼既是仍不得志,故没心绪写信给他京中的一班故人。
曾国藩却是疑错。
欧阳夫人倒有一大半猜中。
这年,欧阳夫人又生一子,取名纪鸿。
第二年春上,国藩的祖母王氏,也过世了。
国藩仍守二月之制。
销假之日,奉旨兼署兵部左侍郎。
咸丰元年,又兼署刑部左侍郎。
第二年的六月,放了江西省的正考官。
他就率了全眷同行,预备考毕,请假回籍省亲。
及至走到安徽太湖县地方,忽接他那生母江太夫人仙逝的讣音,赶忙奏请丁艰,匍匍奔丧。
八月中旬,方才抵家,号哭进内,抚棺大恸。
那时他的老父竹亭,已经六十外了,即同他的叔婶都去劝他节哀办理大事。
国藩只好遵命。
他的几个兄弟,也一齐和他去说,大哥此次回家,当然要俟服满,方能进京陛见。
现在国运不佳,广东的土案,刚刚闹清,广西的土匪,又在大乱,大哥回家安逸安逸,未始不是好事。
国藩听了,大不为然的答道:“为的是受国恩,丝毫未报。
国家有事,正是为臣下的卧薪尝胆之秋。
你们大家反而认为应该趋吉避凶,殊属非是。
” 他的几个兄弟听了,知道国藩的学问经验,胜过他们万倍,自然唯唯承教,并不反对。
国藩既在家中守制,不才便将工夫腾出来写另外一个奇人。
此人姓钱名江,表字东平,浙江归安人氏。
道光二十八年,他正二十八岁。
自幼父母双亡,依他叔父钱闳长成。
甚么诸子百家,甚么
他虽有此学问,誓不去下清室的科场。
每与二三知己谈论,他说满清自从吴三桂借兵进关,容容易易的得了汉人天下,若能效着汤武的行事,不分彼此,爱民如子,也还罢了。
岂知一得江山,就派多尔袞那个杀星南下,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杀得城无人烟,野皆尸首,黄帝子孙遭殃,和古时候的同是亡国一比,更加惨酷万倍。
及至百姓惧怕杀戮,大家承认他们已是中原之主,还要猜忌过甚,各省都派驻防满兵。
这个驻防,并非在防盗匪,明明在防百姓。
就照君主之制而言,也应该知道民为邦本,怎好彰明较著的排出驻防字样。
既是这般防备,汉满界限,分得如此清楚,试问一班百姓岂非仍是俎上之肉。
现在两广地方,很出几个英雄豪杰。
从前刘文叔举义南阳,后来果成中兴之局。
两广既想起义,最好是须有一个热心的人前去,仿照战国时代的苏秦张仪,游说他们,将各方的人材,合而为一。
势力集在中央,不怕不能逐走满人。
在钱江的这番议论,本来就是满人方面的致命伤,无奈当时吃着清朝俸禄的人们太多,一见钱江竟敢倡言大逆不道之话,马上飞报归安县官,以为必有重赏。
幸巧那位知县姓魏名平,扬州人氏,素知钱江是个奇人,善言遣退那人,漏夜通知钱江赶快逃走。
钱江得信,即向粤江进发。
他在半路之上,买上一部《缙绅》一翻,瞧见他的故人张尚举,正做花县知县,不禁大喜,也不再在他处耽搁,直到花县投刺进去。
张尚举果然倒屣出迎,携手人内。
张尚举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