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打了个圈,指着唤春的脸,反对激烈。
“你归去后改嫁何人,我们不管,可宣哥儿是我们梁家的长子嫡孙,若让你把他带走,他以后岂不要跟了别人的姓?我们梁氏在豫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丢不起这个人!”
唤春眨着眼睛,据理力争,“先夫临终前,曾答应过我,让我带宣哥儿走的,此事张媪可以作证。
”
可将那张媪传来后,她却支支吾吾,眼神闪躲,矢口否认她有听到过这回事。
唤春愕然,如坠冰窟。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门房来报,说金陵周娘舅家来人了。
天大地大,娘舅最大。
如今周家来了人,梁老夫人也不愿给外人看了自家笑话,便暂时压着怒,沉着脸派人去请舅老爷入内。
下人引着一个圆胖脸,四十上下的敦厚男人进来,周二舅先是客气气的跟梁老夫人问安,又跟梁二叔打过招呼,方才见了外甥女。
唤春见到舅舅,当即泪如雨下,在梁家这几年的煎熬与委屈,竟如那开了闸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只想舅舅快带她回家,脱离了这苦海。
周二舅内里一阵心酸,轻拍外甥女肩头安慰。
梁二叔上前招呼座位道:“舅老爷远道而来,先请落座,有话我们坐下慢慢谈。
”
众人落座,两相寒暄后,周二舅方挑明来意,要带外甥女回家改嫁。
信中先已言妥之事,梁老夫人自是不作反对,“春儿还年轻,改嫁是应该的,只是一看见她,就好似我那亡儿还在世一般,不免让人感伤。
”说完,还抬起枯瘦颤抖的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泪。
周二舅脸上讪讪的,赔笑道:“春儿虽要再嫁,可我们一家心里还是很感激亲家这些年对孩子的照顾。
”
梁老夫人擦了擦眼泪,话锋一转道:“可春儿想把宣哥儿一起带走,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
周二舅吃了一惊,先前外甥女在信中并未提起要把宣哥儿带走之事,可唤春是孩子亲娘,想带走孩子是人伦天性。
但宣哥儿毕竟是梁家长房嫡孙,梁家不放人也在情理之中。
唤春悲从中来,道:“可宣哥儿才只有四岁,自幼便与我相依为命,我如何抛得下他?”
梁老夫人于此事始终不肯松口,态度冰冷道:“你既不舍得儿子,那便留下继续与他做娘,梁家纵没有泼天富贵,可也不会短你这口饭。
”
唤春如被当头泼了冷水,想起守寡这些年不得说笑、不得穿彩、不得出门、不得酒荤,年纪轻轻便形同死灰槁木的痛苦,眼泪就淌了下来,一时哽咽不能言。
周二舅亦觉得唤春既要改嫁,还要带走前夫家的儿子,此事的确有些不妥。
便低声劝导外甥女道:“孩子是他家的骨血,左右没有我们带走的道理,你少女嫩妇的,带着儿子也不好改嫁,哪个男人愿意给别人养儿子?何不若给他们留下,他日舅舅再与你寻一户高门,风风光光地嫁过去,还愁没有儿子吗?”
唤春默不做声,愁眉深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