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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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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清洗,腿上的伤做了简单的包扎,套上了干净的棉衣裳。

    他由人摆布,身体行走不便,登上马车时费了些功夫。

     潘如贵终于接了纪雷的茶,盯着沈泽川的背影,说:“这当真是沈氏余孽?” 纪雷说:“正是。

    他是茶石天坑里的唯一活人,由离北萧世子亲自拿住,一直关押在离北铁骑的囚车里,中途不曾让旁人碰过。

    ” 潘如贵抿着冷茶,半晌后皮笑肉不笑地说:“萧世子是个谨慎的人。

    ” *** 沈泽川下了马车,又由锦衣卫提着过了长路。

    鹅毛大雪吹在脸上,那引路的内宦皆疾步而行,并无废话。

     潘如贵到了明理堂前,檐下恭候的小太监立刻来迎,先为潘如贵解了氅衣,再为他换上盖面,随后接过潘如贵手里的暖手。

    里边已经通传完毕,潘如贵在门边叩了头,说:“皇上,奴婢把人给带来了。

    ” 里边过了半刻,才传出个低缓的声音:“带进来。

    ” 沈泽川呼吸一滞,已经被架了进去。

    里头焚了香,却不显闷热。

    他听着几声断续地咳嗽,余光扫到了堂内两侧的脚。

     咸德帝身着石青道袍,背上瘦得见骨。

    他身体羸弱,继位三年里大小病不间断。

    此时坐在椅上,一张容长脸因着气血不足,显得格外斯文清秀。

     “纪雷审了几日。

    ”咸德帝瞟了眼后边跪着的纪雷,“审清楚了吗?” 纪雷叩头,说:“回禀皇上,此子讲话讲得颠三倒四漏洞百出,这几日所供之事矛盾重重,皆不可信。

    ” 咸德帝说:“把他所供之事呈上来。

    ” 纪雷从怀中将收拾妥帖的供词拿出来,双手递给了潘如贵。

    潘如贵再快步上前,恭身奉给咸德帝。

     咸德帝看了一遍,到茶石天坑时掩唇咳了起来。

    他不要潘如贵擦拭,自己用手帕揩掉了唇间血,沉声说:“三万军士命丧天坑,沈卫不死,人神共愤!” 沈泽川闭了闭眼,胸口迅速地跳动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咸德帝说。

     “抬起头来!” 沈泽川呼吸微促,撑在地上的手掌冰凉。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谨慎地落在咸德帝的靴子上。

     咸德帝看着他,问:“你是沈卫的儿子,又是茶石天坑里唯一的活人。

    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沈泽川眼眶渐红,他微微抖着身,泣声不语。

     咸德帝神色不变,说:“回朕的话!” 沈泽川蓦然抬眼,眼里的泪已经淌下来,沿着那颊面往下滴。

    他仅仅抬起了这么一瞬,便又用力地将额头磕在地上,颤着肩臂,喉中的哽咽声随之而起。

     “皇上……皇上!我父亲其心为国,是兵败后愧对家国,无颜再见中博父老,因而自焚谢罪!” 咸德帝斥道:“你信口胡言!他若是一心为国,怎么会一退再退?” 沈泽川泣声沙哑:“我父亲将儿子尽数送上了战场,我大哥沈舟济在茶石官道被边沙人拖在马后活活折磨而死!若非一片忠心,怎可做到这个地步?” 咸德帝说:“你怎敢提起茶石一战?沈舟济是临阵脱逃,罪无可恕。

    ” 沈泽川仰首看咸德帝,泪如雨下,嘶声说:“茶石河一战,血流成渠,我大哥昏聩无能,却也守了三日。

    这三日内军情传递启东、离北,若无这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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