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太尉暗暗摇了摇头,都是作孽啊,出门在外行军打仗,哪有万无一失的?当年燕赵两国如山一般在北地抵御匈奴一百年,最后不还是覆灭了。
赵国是子孙不肖导致分崩离析,燕国却是真真切切地被攻破了国都。
为将为校的,哪有不明白这个道理的,谁敢将妻儿带出来,不都是好好安顿在长安?
自己犯下的错,苦果还是要自己吃。
王太尉虽是这么想,还是在口头上安慰了几句陆成侯,却不知为何,随着渐渐接近长安城,陆成侯的脸色更差了。
等到了长安城下,陆成侯几乎是拽着缰绳骑在马上,身子僵硬得不行。
“陆成侯,你若是身子骨不大好,不如先回去歇着,想来长公主是不会怪罪的。
”
陆成侯神情僵硬地摇了摇头。
两人一起入宫觐见,王太尉将更为细致的军功册子交了上去,又交代了许多北地的安排,还借此机会给底下人表功。
他征战了一生,早就疲倦了,还硬赖着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期望能封侯拜相,不做飞将军第二,免得遭人耻笑。
如今功劳和名声都有了,作为主帅,任谁也抹不去他的功劳,封侯是不在话下的。
既然他得偿所愿,便打算乞骸骨在家养老了,如此一来再多的功劳也是没有用处的,不如分下去卖个人情,尤其是那个锦衣卫的秦子进。
手段不逊色于燕侯。
王太尉交代完就出宫了,陆成侯单独被留了下来。
“找到你的孩子了没有?”长公主问道。
一旁旁听的司曜好奇地看着自己的舅父,他是知道陆成侯丢了两个孩子的,也知道陆成侯这几年一直在耗费苦心地找孩子,连奉车都尉这样重要的职位都不要了。
陆成侯咽了咽喉咙,肢体僵硬地跪了下去,缓缓道:“微臣有罪。
”
长公主眉头一挑,问道:“你有什么罪?”
“微臣……微臣当年有两个孩子,皆是嫡出,嫡长子名唤陈轩,嫡次子,亦或是嫡长女,名唤陈轻。
微臣此去北地,仔细打听过,曾经的匈奴汉中王,如今的大晋汉中侯,刘行周,旧名陈轻,乃是被兄长其送养的,名字也是其兄长所留,年岁生平都对得上。
臣以为……这便是臣丢的那个年幼的孩子。
”
他从北地寻回来的那块木板上的内容,除了他自己和那个发现了木板的老人家之外,谁都没有看到过。
乱世之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他怕陈轻流落到一些会辱及陈家的地方,才小心翼翼地将这件事藏了起来,却不成想成了这个时候要了命的武器。
你既然已经知道是女儿,先前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在发现了是汉中侯之后才说丢了的是女儿?
是想撇清关系,还是伪造证据好让陈家置身事外?
陈家是不是有别的意图?
陆成侯额头抵在地面上,紧紧地闭上眼睛。
保陈家,还是保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孩子的汉中侯?
他是不是要再丢一次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