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当懂的,他原本应当有个妹妹的。
可他如今只有早已死了的户籍上的父亲,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认的父亲,长眠于土中的生母,和不知所终也生死不明的妹妹。
“令尊正在给你妹妹挑选郎君?”
贾琰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都是些歪瓜裂枣,看到贾家富贵了就妄图冲上来分一杯羹,这样的怎么能行?女儿家嫁人不能像我娶亲那般,娶一个家风正德行好的便可以了。
他的为人如何,他父母为人如何,他叔伯兄弟为人如何,将来又要如何,是出仕还是教书,是做匠人还是做商贾,都得弄明白了才是。
不知根知底怎么叫人放心呢?可又哪里有那么多知根知底的?”
“你说的是。
”陈修跟着点头。
贾琰连连叹息了几句,不知怎么地,目光就落在了陈修身上。
据他所知,陈修是个妾生子,父母早丧,被托付给了燕家教养,之后长安陈氏立起来之后,成了长安陈氏二房,而长安陈氏总共就只有三房,长房是陆成侯,二房是陈修,三房就只有一些早年的陆成侯的亲兵。
陈修唯一的长辈就是陆成侯和陈太后,蓟侯姑且算半个,没有妻妾,没有叔伯兄弟姐妹,平日里嗜好也不多,这个人简直干净得出奇。
但换一种角度来看,岂不就是知根知底的?
陈修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禁不住问道:“怎地了?你有话尽管说,我能帮上定然不会推辞。
”
贾琰犹豫了一下,道:“你的婚事……”
陈修瞬息之间就明白了贾琰想说些什么,立即道:“我已有了心悦之人!”
贾琰略显失望,干干净净的妹婿飞了,他复又有些狐疑,问道:“我平日里都没见过你和谁有过交往,只见你常去长公主府探望燕侯,你从哪里认得的心悦之人?”
陈修嘴唇抿了抿,强压下那点笑意,镇定自若道:“她是燕侯身边的人,我被我父亲托付到燕家,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情投意合。
”
“燕侯身边的?是不是前回那个给你来送点心的?唤做季夏?”
“是。
”
“你先前不还是说当妹子看待的?”
陈修瞥了他一眼,道:“我先前不过是个白身,空顶着陈家子弟的身份又有什么用,琅琊郡姓陈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我拿什么娶人家?自然应当让她嫁个更好的,可我如今官身有了,过几年怕是爵位也有了,我们彼此相识那么多年,有谁比我更能照顾好她?”
“……这到底是娶妻,还是舍不得妹妹?”
“……我不懂。
”陈修轻叹了口气,道:“娶妻也罢,舍不得妹妹也罢,我就是不放心将她交给别的人家,她若是能一辈子留在燕侯身边,我自然是十分放心的,可非亲非故的,又哪里能留着一辈子?”
“不若让燕侯纳了。
”
“你这话若是让长公主听见,这右部司马的位置怕是要换人来坐了。
”
“咳咳……无心之失,无心之失。
”
两人挨在一块,一起伤脑筋。
陈修忽地道:“你妹妹年岁多少?”
“十六岁半。
”
“那不如我去探探我那位伯父的口风?”
贾琰眉头一皱,道:“陆成侯有两子,你要去探哪一个?”
“自然是我七弟。
”陈修瞥了他一眼,道:“行四的那个是好姑娘可以嫁的吗?”
长安陈氏立了之后,长幼自然要重新排。
陆成侯当年丢了的那个儿子为长,陈修行二,陈度行四,陈化行七,行三、行五、行六并之后都是三房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