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毛骨悚然。
尽管水雾茫茫遮蔽视线,可她清楚皇帝此刻未着寸缕,她自己衣裳也全湿透黏在身上,皇帝指尖过处,仿佛是冰凉的蛇信在舔噬她的面庞,恐惧与愤恨在慕烟心底激缠。
慕烟不得不死死抿咬着嘴唇以抑制心念,若不如此,她或会恐惧地尖叫出声,或会愤恨地叱骂皇帝,或会在无法挣脱皇帝钳制的情境下,不管不顾地用牙齿这现下唯一可用的利器,狠狠咬向皇帝的脖颈,以求能拼个同归于尽。
兰池水光摇映着池畔灯火与殿顶珠辉,漾荡着百和香气与重重帷幕软垂的倒影,令这一方之地光影流转缥缈迷离。
透过云烟般的雾气,皇帝凝看着少女双眸越发红润,不知是浴池水汽氤氲在她眸底,还是她因惊惶不解漫起滢滢泪意。
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她时,在西苑花房,隔着花架,她湿红着眼眶看他,宛是梨花春雨,他那时不觉看怔,不仅是他,仿佛天地尽可融在她的眸中。
皇帝蓦地松手。
慕烟陡然解脱却又失去支撑,身体重重往水下一沉后才浮出水面,于是不仅身上衣裳湿透,她的发髻也被流水冲散开来,簪钗沉浮水中,披散如瀑的长发似漆黑的蔓草湿落在她肩头。
第20章
“走。
”一听皇帝冷冷吐出这字,慕烟即如逢大赦,忍着心中的愤恨,扶着池壁就要离开,却又听池中皇帝道“等等”,登时僵钉在原地,想若皇帝存着要侮辱她的心思,她宁死也不能让其得逞。
池畔少女浑身湿透,粉襦碧裙的宫女服饰紧紧湿贴在她身上,使她宛如水中一支含苞待放的小荷。
皇帝依然理不清心中所想,只知自己半点不希望世间有第二人看到这样的她,微垂眼帘道:“披件披风再出去。
”
眼见姜烟雨披着件披风、湿漉漉地走出了甘泉殿,垂在肩畔的湿发还在淌水、形容狼狈不堪,周守恩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张口想问姜烟雨殿内发生何事,然转念想事关圣上,姜烟雨又是这般模样,也不知她披风下原先的宫女衣裳是否还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想他也许不可多问,就强抑住满心不解,让姜烟雨自回庑房梳洗。
看着姜烟雨裹着披风低头远去了,周守恩心中又犯愁起来。
但没办法,愁也无用,就算此刻殿内的圣上有滔天怒火要发,他作为圣上的老奴也得承受着,周守恩就硬着头皮走进甘泉殿内,预备伺候圣上沐浴,并等着成为圣上的出气筒。
然走近兰池边时,却是安安静静,周守恩见圣上仍在水中靠着池壁,手里拿着一支银簪。
周守恩定睛看去,见那簪子是御前宫女通用的,想应是姜烟雨遗下的,再看向圣上面庞,见圣上面无表情,凝看银簪的眸光亦平静无澜,只是池面晃荡的水光一漾一漾地映在圣上眸中。
周守恩半点窥不出圣心,小心翼翼趋近前去,正要拿起澡豆浴巾等物,忽听圣上说道:“将她调离御前,调至清闲少事的地方。
”
“是”,周守恩恭声应下,等着听圣上还有何吩咐时,见圣上忽将把玩许久的银簪丢到了池边。
“叮”地一声尖锐脆响中,圣上从池畔滑了下去,整个人沉入水中,似失足落水之人无力自救,只能沉沦。
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