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整个人都鲜活起来,有某种滚烫的东西一点点顺着指尖爬到心脏,肺腑间一片熨帖的暖意。
他艰难地动动手指,生怕自己发愣得太久,停顿成一尊塑像。
……或者皇帝陛下真的纡尊降贵地深夜出去把人砍了。
“怀存,”季瑛猛地回过神来,“不是,我心里真的有底,不必脏了你的手。
”
“我手上难道很干净吗?”楚怀存冷静地说。
他这么说简直是耍赖。
有时候这个人真的固执到让人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季瑛却没忍住笑了起来,笑声响起的那一刻,殿内仿佛明亮了几分。
楚怀存那对眼睛倒映着灯火,倒映着剑光,看起来居然还是漆黑的一对瞳孔,显得格外好看。
“白日丹山宴。
”他说,“在那之前我就能把他们解决掉。
”
“你已经准备好了?”
“嗯。
”
“好。
”楚怀存说,看起来对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完全放心,也不打算过问。
他站起来,把桌上的那柄长剑归入剑鞘。
刀刃的锋芒被敛去时,发出烁烁的寒芒,在指尖留下一点颤动的余波。
像他那样的人,一定不会喜欢做皇帝。
好在他比起做皇帝,选择了继续做楚怀存。
*
国宴。
侍从如梭,鬓发如云。
佳肴美馔,酒值千金。
“陛下让你做什么?”
季瑛突兀地问。
彼时黑书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只雕刻着骊龙纹的石柱上,默默打量着宾客们的具体位置,好确认季相到底坐在哪里。
猛地听到有人和它说话,第一反应是谁弄错了。
谁会和一本书说话呢?不过下一秒钟它就看见自己正在找的人笑眯眯地倚靠在石柱边,深不见底的眼睛难以揣测具体情绪。
“没什么,”它下意识回答,“只不过是找到……啊!”
季瑛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快要掉下来的黑书,就像拽住一只将要飞走的鸟。
“找什么?”
他微微偏过头,了然道:“我就知道你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前天晚上走进来时,我恰好看到了写在你书页上的字……”
“你现在才知道吗?”
“唔。
”季相眨了一下眼睛,“我昨晚问了怀存,所以他全部告诉我了。
”
它就知道。
黑书不是第一次有这种被一对情侣间耀眼到不容忽视的默契感闪瞎的体验了。
它忿忿不平地掀了掀书页:“你们早这样就好了。
不就是让我到你的头顶上飞一圈吗?就这点事楚怀存还用得着我向你保密。
哼,真幼稚,最后还得拜托我来帮……忙。
”
它看着季瑛脸上浮现出的了然神情,忽然觉得不妙。
“等等,你不会是在套我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