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忍不住睁了眼。
天花板是灰黑色的。
窗户透亮,阳光从外面洒进来,是能把她晒到进医院的热辣程度。
这种恶劣的情况,只要她一皱眉,就有人上前替她把窗帘的蕾丝内层拉上。
“桑晓晓你还睡呢!”外头大喇叭一样的声音传来,“你书念不出,总得下田去干活吧?家里的鸡都没人喂。
隔壁竹林里去刨两个笋成不?”
另一个声音也不轻:“学费五十,哈哈哈哈哈你考了个五分。
笑死人了。
”
两个声音都很是年轻,一男一女没什么恶意,就是听上去吵。
这放在桑晓晓以前,哪里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一开个音便是会被打出去的那种。
桑晓晓皱起眉头从床上起身。
她伸出手看了眼自己的手。
手指纤细修长,白嫩得很,看不出半点干农活的样子。
她放下手,望向自己睡的床。
床板硬得能磕死人,床品颜色粉嫩,上面绣着俗烂的牡丹花。
被子是棉被,外面那层罩子不知道是用什么布做的,盖在身上半点没顺滑的感觉,只让她眉头皱得更加紧。
这都什么和什么?
桑晓晓坐了那么会儿,能听到自个心跳声,计算一分钟,扑通扑通健康得很。
“桑晓晓!”
外头见里头没回应,那女声终于没耐心冲了进来。
这人扎了两个麻花辫,皮肤瞧着有些黑黄,穿着花色的衬衫和大短裤,看着比她年纪还小一圈:“你是不是睡昏头,又不记事情了?”
桑晓晓紧锁眉头看着人。
小姑娘似乎是习惯了桑晓晓这样,当即开始叨叨:“咱们村里的医生说了,你这叫神魂离体,所以老记不住事。
这次考不好下次再考,不想考了就不学了,反正日子都能过,又不难找工作。
”
桑晓晓感觉自己像是幻听了:“医生说神魂离体?”
这特么比赤脚医生都离谱。
村里头是没有别的医生了么?得靠这神神叨叨坑蒙拐骗的医生来看病?
小姑娘点头指着自己:“我是胡春,你邻居呀。
外头那个是你哥,桑达达。
你妈去田里了,你爸在副食品厂上班,今个估计是忙别的事去了。
今天周末不上学。
昨天你妈听老师说完你五分,骂了一通,你直接被气晕。
还是你哥把你扛到床上的。
”
桑晓晓眼前一黑,觉得自己又要晕了。
她懂。
她这叫穿越。
她现在家里有爸妈,一个在厂里打工,一个在种田。
还有个哥,估计不是在念书就是种田。
这开局土得她当场就想重回自己以前那具心脏不适的身体。
“桑晓晓!”胡春叽叽喳喳可啰嗦,眉眼里透着一股明亮,“你明天还去上课吗?高中可太难了。
像我读个专科也不错。
以后当个护士,还能照顾家里人!”
桑晓晓本来就气不顺,听着这叽叽喳喳的,被这人烦死:“就你话多。
念不出书还那么多话。
”
她声音脆,开口语气冲,紧皱的眉头满满当当写着的都是不高兴,让胡春当即闭了嘴。
胡春捏了捏自己衬衫衣角,小心翼翼观察桑晓晓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