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的尽头是一道窄窄的门,门里是一片清冷的黎明。
她靠在他胸口,细细地喘息,低低地问:“这些……这些,你都是从何处学来?”
他一手揽她在怀中,另一只手给她拉了拉被子,自已却不盖,好像很热似的,“不都是陛下教臣的么?”
她挑挑眉,“当真?”
他低下头,正对上她那充满怀疑的眼神。
他笑起来,摇摇头,感慨般道:“陛下啊,臣也不是生而知之的神仙,您莫不是忘记了第一回的时候?”
这话像在逗引她走入那段回忆。
她想起来,他们的第一回是在五个多月前,他守在她下朝的路上,身子跪得笔直,说有本要奏,事关天下黎民,请陛下一定要倾听。
她对这人原本不曾有什么绮念,只记得这人似乎是翰林院的一名小小编修,也不知哪来那么多忧国情怀,正好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到勤政殿叙话。
那一夜他向她陈说的千言书,什么科考第一、水旱第二、厘金第三、仓廪第四……她都快要忘记了,可是她记得他那微微前倾的身躯,若含希冀的眼眸,和那两片说得干燥的薄唇。
“朕没忘记。
”她想了想,道,“是你自已送上门来,却笨手笨脚地装处子。
”
“臣原本也没想到……”他哑了声音,“陛下会在第一晚就召幸臣。
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她的声调微微地上扬。
“不然的话,臣哪怕悬梁刺股,也要准备万全。
”他伸出手来,赌咒发誓般,被她笑着打了下去。
他亦笑。
清朗的笑,眼神里素常的迷蒙水雾也散去了,一片云开月明的模样。
秋气伴随着香气渗入身周,情欲却像一根颤巍巍的细绳,两人的笑声就在这细绳上舞蹈。
那第一晚当真是有些失败。
允元对他的身体是很有兴趣的,可他很笨。
允元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没有噩梦侵扰,也没有头疼脑热,当宫婢在外头打着帘儿请安时,她也顺顺当当地睁开了眼。
睁开眼,却恰对上杜微生的脸。
发髻上虽卸了那根碧玉簪子,却只是松乱地歪到一旁,英气的眉毛低压下来,长长的眼睫像垂翅的蝶。
干净的下巴颏上生出少许过夜的胡髭,给这张文弱书生的脸庞平添些凌乱稚气,她看得新鲜,忍不住伸手指刮了刮,他却就此醒了。
那双眼睛睁开,黑湛湛的,里头盛着她的倒影。
他尚且有些迷茫,但还记得唤了声:“……陛下。
”
她道:“嗯。
”
他好像便清醒了。
起身下床,自已穿好了衣裳,又从屋外接过皇帝的袍服,在床榻前跪下,“臣服侍陛下更衣。
”
轻软的纱帘飘飘荡荡,里头却伸出了一只秀气白皙的脚丫子。
那脚丫往前探了探,便找着了他的喉咙,轻轻地一按,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他的视线便不得不抬高,看见那脚的前方是玉白的长腿,更前方,便隐没在重重帘帐之中了。
他的喉结滚了一滚,但这也逃不过皇帝的感知,后者终于拉开了帘子,笑道:“朕听闻你每去翰林院都要迟到,这可不是好习惯。
”
他低声:“臣知错了。
”
话是这么说,神情却一点也没有知错的样子。
允元披着里衣走出来,他终于得以站起来为她穿衣,但听她又道:“让朕猜猜……你这是有意地落人一点口实,以免人家说你当了婊子又立牌坊,是也不是?”
他的动作顿了一顿,允元站在镜前,却恰见不到他的表情。
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