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发现陛下有伤。
”他认真地说。
“伤?”她皱了眉,“哪里”突然止住,喉咙里闷闷地“嗯”了一下,是因他的手流窜到了她腰际,轻轻地按了一按,他说:“这里。
”
她笑了。
她真的太难得笑一回了,看到她笑,杜微生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好好地放了回去。
他放柔了声音:“陛下的旧伤,还疼不疼?”
那是一道长约半寸的疤痕,隐在侧腰,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她笑道:“你又闹朕。
”
他也笑起来,因为她的笑容真的很和煦,好像片刻前的冰霜都已消散,此刻的她或许能纵容他一切逾矩的行为。
他倾下身子往她肩窝上吻了一吻,她微微一颤,抬手揽住了他的脖颈。
他双臂将她打横抱起,踩着溜滑的鹅卵石摇摇晃晃地走出温泉。
又给她擦拭身体,为她穿上袍服,自已也正要系上衣带时,她忽然伸出手指,勾了一勾那衣带上的琵琶扣,“半个时辰后,到勤政殿来。
”
“是。
”
这一晚杜微生比往常更加温柔谨慎,甚至让允元感到了几分无趣。
她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怕了,然而他的眼神柔软澄澈,好像不论她对他做什么,他都憧憬万分。
这个男人,从认识直到现在,都透着一股彻头彻尾的……男宠的气质。
好像她不把他纳上床,不给他搞个金丝笼子盛装起来,他就没有容身之处一般。
偏偏他又这么聪明,是太过聪明,甚至能猜中她想要什么,提前就准备好了给她递上来。
她指的就是那一封诏书。
皇帝的腰很细。
他从后面伸臂抱她,她那披散枕上的长发就萦绕在他鼻息之间,逗引得有些发痒。
他稍微抬起身子想看看她在前头的表情,她却笑了:“杜学土,家中几口人?”
他一怔。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陛下这是要跟他拉家常吗?
“回陛下,臣的父母都已过世了,臣家中无人。
”
“你是朕钦点的第一榜进土。
”允元慢悠悠地道,“可惜了,子欲养而亲不待。
”
他没有接话,只是将她又抱得紧了些。
她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臂膀,倒像在安慰他。
“明日朕要去掖庭,看看朕的母亲。
你随朕一同去,带上起居注。
”
第三章夕光
皇帝的母亲,就是先帝的皇后。
翌日,允元从太极宫出来,杜微生已伴着銮驾、揣着起居注恭恭敬敬地等待了两个时辰。
她坐上銮驾,杜微生便侍立在侧,随车步行,身后是十余内官的肃穆队列。
过兴庆宫,便到掖庭,掖庭令早已迎候在门旁,跪伏在地,脑袋低到尘土里去:“恭迎圣上!”
允元点了点头。
两名小黄门与掖庭令在前开道,绕过无人居住的掖庭宫主殿,再穿过永巷,乃行至一座幽静的院落。
院门上没有标识,抬步踏进去,长靴便要没入杂草丛中。
但不算脏乱,因为此处除了杂草,似乎什么也没有。
掖庭令候在门外,允元带着杨知礼和杜微生两人走入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