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出一个微秃的脑袋在门外看,看见阮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缩回来,被站在身后的小孙师弟拍了一下肩膀。
小孙之前和阮钺有过节,两人同处一室的时候也总是不说话,颜景以为小孙会乐于见到阮师弟被赶出实验室,但回过脸来,却发现他的娃娃脸上是一种愤愤不平的神情。
“我们难道就什么都不做吗?”小孙说,还挥舞了一下捏紧的拳头。
“那怎么办?”颜景本来想说:“这是老师的决定”,但话到嘴边吞了回去,换成:“毕竟他,他确实犯了错误。
”
“犯啥错误?捅了他爸?那他爸就不能是活该吗?”小孙理直气壮,义愤填膺,好像完全忘了自己与阮钺发生过的冲突。
他是讨厌阮钺,但也觉得老陈这个事情做得不厚道,人家自己家里发生的事,警察都没来抓人,为什么要他一个教师在这里独断专行地审判呢?
这次把阮钺赶出实验室,一点也不夸张地说,小孩的人生轨迹可能就会因此转变了。
“哦?你这个想法,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哦。
”颜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快步走回操作台前。
人在听到一件未知全貌的事情时,总会因为自己的经历预先设定不同的立场。
小孙已经多年不和家里联系,天然地对各种“爹”没有好感,而颜景最近正在和女友商谈结婚的事,也许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小孩,成为一个年轻的“爹”。
小孙觉得,阮钺的事,自己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无非就是恐同即深柜,深柜被发现造成的家庭悲剧,但那又咋啦,又没把爹捅死,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嘛!
两个人话不投机,不再交谈,重新各怀心事地干起自己手上的活。
晚上,谈意惟从图书馆回来,发现阮钺竟然比自己回得还早。
而且很难得,阮钺没有在卧室学习,而是盘腿坐在飘窗前的小台子上吃东西,他背对门口,一边望着对面居民楼亮起的窗口发呆,一边“咔嚓咔嚓”的不知道在啃什么。
“哇!”谈意惟蹑手蹑脚,突然出现,在背后作势吓唬他,“吃什么呢,给我也”话没说完,眼睛看清了,阮钺竟然是在生啃苦瓜。
他的手“嗖”的一下收回来,茫然地眨眨眼。
“怎么啦?为啥坐在这吃苦?”他踢掉拖鞋,也迈上小台子,双腿屈起,抱住膝盖,歪歪倒倒地往阮钺身上一靠。
“没事,有点上火。
”阮钺轻描淡写地说,然后把啃了一半的苦瓜放回碟子里,用干净的那只手紧紧揽住谈意惟,谈意惟柔顺地贴紧他,两人以一种毫无间隙的依偎姿势坐定,一起看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
对面的居民楼也是落地飘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