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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边的铃声响起,象征戒尺的办公室大门打开,沈嘉映在沈玉汝羊皮鞋尖迈出来的第一刻便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弹起,顺势拎起不知道今天之后还有没有用的书包,老老实实地跟在外婆身后离开了校舍。
但沈玉汝却没有向他问起任何有关这场“校园霸凌”的问题。
学校的石子路,笔直的街道,弯曲小巷,面包店,报刊亭,最后是街角的花店。
沈玉汝一句话也没有同他说。
直到女人最后抱着一束桔梗从花店走出来时,整整一天都在脸上挂着无谓笑意的沈嘉映终于坚持不住,红着眼眶,狠狠咬住了后槽牙。
我一直在想。
沈玉汝终于缓缓开口。
如果今天是Edwin来的话,他会不会处理得比我更好,毕竟他一向与你更有共同语言。
在男孩仓皇无措的仰视中,沈玉汝站在台阶之上,垂下眸,抱花的姿态却好像比他还要落败。
可她却仍然在笑。
可沈玉汝却说:但是嘉映,我想不出来了。
那样的画面会是怎样的,她想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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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想起来了。
沈苫没有再将头发剪短,是因为自从Edwin来到他们家之后,小孩子的头发就一直是由他负责修理,他不在,自然也就没有人管了。
而Edwin在的那两年半中,沈嘉映的发型一直都是接近寸头的清爽长度,精致五官被迫完整展露在阳光之下小男孩之前还对此颇有微词,但男人当时却仗着身高优势一把按住小孩猕猴桃一样的脑袋,大笑着回答:“多晒太阳,这样才有利于长高,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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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苫在洗手池前抬起了头。
音乐之都就连卫生间都高雅无比,此刻萦绕在耳边的不再是那街头艺人演奏的《贝加尔湖畔》,但却又换做了经典到不能更加经典的《杰奎琳之泪》。
倒也还算写实。
不过镜中的自己刚刚用水扑过脸颊,此刻除了眼底还有淡淡的泛红,好像也没什么瑕疵了。
沈苫双手撑在台上,侧过头,小心翼翼地拨开耳边不小心沾上水的长发先前被挡住的右耳垂那里红艳艳的,不仅如此,还多了一颗黑色的宝石耳钉。
可真gay啊。
沈苫笑了一下。
Gay了这么多年才想起来打耳洞,因为怕痛最后还只打了一边,说出去可真是不好意思嗯啊,这就是他方才甩掉秦峥去做的好事。
维也纳同学的口述地址还算精确,更妙的是那家连打耳洞都需要预约的小店竟然这么多年也没有倒闭。
沈苫试着用指尖摸了一下明显红肿起来的耳垂,立刻疼得“嘶”了一声。
以后这地方不会更敏感吧?
他皱着眉下意识地想到一些不必要的细节,并且为他竟然到这种时候仍然能第一时间想起这种不必要的细节好笑地咧了下嘴。
嗯嗯,这些肮脏的想法,还是和耳洞一起作为秘密掩埋,不要告诉秦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