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无云的晴空,打了照面就变得乌云密布,雨如细麻,一个劲往下落。
雨声无疑是催眠的,连带着火车上旅客嘈杂的声音,像曾经聒噪的阁楼,开始变得习惯起来。
梁思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就这么在旅途上睡了一段。
火车继续爬过蜿蜒的山,驶上桥梁,越过河水,途径一众春夏秋冬。
等梁思喆再睁眼,已是雨过天晴,大片的花纷纷而落,宛若世外桃源。
再过点路,火车就“呜”一声鸣笛,在这里的站台停下了。
梁思喆下了车,也没想下一步要去哪,就在这偏远的火车站台坐着,看偶尔的火车路过。
大概是因为那片花海,这里的旅人还算多,一个年轻人就坐在他旁边。
看他半晌都不挪动,忍不住开口:“老爷子,你在做什么?”
“猜火车啊,”梁思喆说,“你倒是猜猜,我要等的人在哪一辆火车里?”
“那辆?”旁边的旅人来了兴致,很乐意陪这个素不相识的老者玩一次猜火车的游戏。
他指的是一辆绿皮火车,一如当年梁思喆在拍摄《忘川》时见所见过的火车那样,轰隆隆驶入大山,吱嘎吱嘎在应到的站点停下,抵达这短暂一程的终点站。
梁思喆笑了笑,告诉他,“不是,猜错了。
”
“我等的人啊,哪辆车都没有。
”
梁思喆暂住的那家民居主人家养了条黑狗,纯种中国田园狗,生得膘肥体壮,毛发油亮,一看就没少受老太太宠爱。
都说狗有灵性,雪山这一带的动物尤甚。
但这条黑狗自从梁思喆入住以来,每逢见他就叫个不停。
民宿的房主是对年轻夫妇,老太太是女孩家的祖母,瞧着百岁有余,时常穿着艳色的衣服在民宿周边慢悠悠走。
这里的人都叫她“曼婆婆”,而年岁大的人在这里是很受尊敬的。
就连梁思喆这个年近九十的老头,在对方面前都只能算是“年轻人”。
梁思喆每天在这里都无所事事,八十好几的老头一个,在这雪山底下成天晃悠,摆弄他那架老旧的摄像机。
等到某天,那只黑狗忽然没了命似的狂叫起来,众人不明所以。
只有曼婆婆长叹一口气,摸了几下那黑狗的背,这有灵气的牲畜瞬间就闭了嘴,停止吠叫。
“祖母……”年轻的房东喊了一声。
曼婆婆看着她,让她搀扶自己去西房。
推开西房的门,她就呆愣住了。
屋里一位老人伏在桌旁,像是睡着了,桌上还放着一架老旧的摄像机,一盒碟片。
碟片的封面上,两个少年人正意气风发,尚且年轻。
年轻的房东一下就认出来
是梁思喆!
而旁边的那位应该是他的爱人,曹烨。